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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姐姐，以后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小女孩穿着一身碎花裙，左手拿着一根棒棒糖，糖有些融化，小小的手上也粘上了一些。粉扑扑的脸蛋下小小的嘴巴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黏糊糊的。

“你的糖融化了，不要动，我给你擦擦。”另一个女孩稍大一些，从边上桌子上抽出一张湿巾，将那糖拿走，细心的将手捏的部分擦拭干净，“你换这只手拿糖。”把糖递回给对方，又拾起那只粘满糖的手，“你吃糖的时候要注意下面的杆子，糖会流下来。”

“橙姐姐会帮我擦，我不怕。”天真无邪，充满信任。

“小小梦，你要学会独立，姐姐会努力陪着你，但你也要长大的啊，我们要一起长大。”六七岁的孩子，学着大人的样子。

“嗯嗯，小梦长大了，也会保护姐姐。”小女孩抱住对方，那棒棒糖又融化了一些，有一滴，滴落到那个叫橙姐姐的女孩的肩上，小女孩用她黏糊糊的手在那肩上擦了几下，发现擦不掉，忙用自己的小舌尖舔了两下，将那糖汁给舔去，“我以后要买到所有带橙子味的东西，我最爱吃橙子味的棒棒糖。”

稍大一些的女孩将她整个人拉开一些，“你的糖……”说着，又不得不将她唇边的那根小线头拿掉，“怎么粘上毛了？”

陈橙回家了，一年没有人光顾的房子，即使关着门窗，依然是尘土袅袅，她将拉杆箱放置在门口，直接进了厨房，厨房柜子里有她年初置办的几条毛巾，她拿出一条，而后从另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个烧水壶，盛了一壶水，插上电源。

家里唯一的空调在主卧，那是她父母的房间，陈橙记得小时候，她会睡在主卧的地板上，这样一家人都能用上空调，也比较省电。但自从父母去世，她便再也没有用过，每年这个房间只有年底和年初会被开一下门，陈橙会细心清理一下卫生，让这个房间，不至于被冷落。

与往年一样，等水开了，陈橙拿来一个脸盆，先用清水把脸盆清洗一次，而后三分之一热水，三分之一冷水，里面覆上一根毛巾，将脸盆放置在房间门口，将毛巾打湿，再拧干，进屋。

一般陈橙会先擦拭挂的比较高的东西，比如空调，电视，她将房间一直放置的椅子的表面擦拭了一下，然后将椅子放置到空调正下方，站在椅子上，将空调的外壳打开，取出滤网，空调基本没用，而且每年擦拭，所以并不脏，但陈橙依然将滤网放置到了洗手台，后头对房间的每个角落，开始进行打扫。

一共两个房间一个大厅，其余便只有厨房和卫生间，先擦拭，再吸尘，最后擦地，就这么有条不紊的，从下午一点到傍晚六点，终于，整个屋子被清理了一遍，待这些事完成，陈橙拖着拉杆包到了卫生间门口，将脏旧衣服全部脱在里面，而后从包里拿出换洗衣服，放置在刚清理过的小椅子上，洗澡。

叮铃铃，大厅桌上的手机响了，陈橙将加厚的睡衣裤忙穿上，接了电话，“喂。”

“滋滋滋……”

“喂？”

“嘟嘟嘟嘟……”对面挂了电话，陈橙念叨一句，“怎么回事。”来不及多想，又跑回了浴室，几件衣服已经被她手搓了一遍，现在只需要扔进洗衣机清洗甩干即可。

忙完这些，陈橙又拉着拉杆包到了房间里，从里面拿出一袋吐司，一盒牛奶，这是她当时离校的前几天在附近杂货店买的，本来是为了不浪费才放到了包里，如今倒是可以满足一时的口腹之欲。

她看了一眼边上摊开的拉杆包，再没理它，直接去了大厅，开电视，又从水壶里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坐回那个木质沙发上，仰头看着一眼天花板上的白炽灯，低头，从沙发前茶几的抽屉里取出遥控器，按下按钮，电视没反应，再按。

站起身，走到电视机前，将松动的插头插紧一些，电视下方中央处有个红色的亮光透出，她知道，电视机本体上本身也有按钮，她摸了摸侧面，找到熟悉的位置，按了一下。

“欢迎收看新闻联播节目，首先给您介绍这次节目的主要内容。”

她转身看了眼墙上的时钟，19：00。

“叮铃铃……”电话又响了，她走过去，这次没有直接接起，而是仔细看了下屏幕的来电显示，“小姨。”

接起，“小姨。”

“回家没？”

“嗯，在家呢。”

“来我这里吃饭？”

“今晚不过去了，明天过去。”

“难得我今年在这边过年，我们两个人，要不今年就凑合着一起过大年三十吧，你明天过来的时候带点换洗衣服什么的。”

“好。”

“小橙。”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低，“对不起，这几年，我因为姐姐的事，只知道逃避，却把你忘在那边。”

“我没事。”陈橙的唇有些轻微抖，她努力克制出自己的情绪，唇角扯出一点弧度，让声音也显得雀跃一些，“那我明天一早就过去，先挂了。”

“好，今天早点睡。”

“嗯……”

挂了电话，陈橙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巾，盖在自己脸上，那白色的纸张慢慢变得透明，整个人忽然都抖动了一下，咽喉处发出呜咽声，像卡了痰，很破碎又很轻，而后，慢慢的，她整个人静了下来，宛如刚才那个情绪只是一次错觉。

将那纸巾捏成团，扔进纸笼里，又用手掌重重的往自己的眼睛上压了两下，酸涩感减弱一些。拆开吐司包装，直接将整片塞进嘴里，努力的咀嚼，端起杯子，一口热水，即使已经放置了很久，还是有些烫嘴，“咳咳……”，剧烈的咳嗽，眼泪咳出来了，咳着咳着，就笑了，“哈哈……”整个人忽然也就释然了。

还有比她父母出事的那个傍晚，更难熬的日子了吗？

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