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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橙躺在那，等着孟梦后续的话，天花板在她的视线里忽然开始混沌，她闭了闭眼睛，忽然觉得好累，不想挣扎，默认似得闭上了眼。

整个世界像是一片禁止的黑暗，陈橙感觉自己的手无自觉的往前伸了伸，那片黑暗就如同掉落石子的池塘，泛起一圈一圈黑色的波纹。波纹的中间泛着白光，白光渐渐放大，陈橙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疼，心里却是想着：她来了。

待醒来，陈橙忙转头看向床的另一面，此时的孟梦已经坐起，端坐在边上的椅子上，正看着自己。

陈橙感觉自己的脸在展现出一个无与伦比的表情，像笑，但又不能笑，像哭，但她是开心的，即使，本不能算是一件开心的事。

她不得不也起身，往身上套了件外套，站起，在床的另一边，“好久不见，孟梦。”

“你知道是我？”

“嗯，好像有些明白每次你出现的时机了。”

孟梦看了一眼，没说话。

陈橙只能接着说，“好像每次，我失去意识后，你总能及时出现。”

“呵呵。”孟梦忽然笑了，笑得惨淡，悲凉，“并不是你失去意识，我及时出现救你，”站起头，孟梦的眼里有陈橙看不懂的深情，“而是，每一次，我过来找她，她总能在你的身体里面做出一些反应，但这次的反应，怎么那么小。”似是在嘀咕，即使再没说话，陈橙都能感觉到她略微开始佝偻的身子在绝望着什么。

“她是谁？她到底是谁？”陈橙有些急，不知名的酸涩，不知名的愤怒，身不由己的感情，身不由己的身体。

孟梦没说话。

“你们真的很自私，我、孟梦、甚至张丽，或者还有更多，更多我不知道的人，我们为什么要经历这些，就因为你们所谓的念想，你们所谓的抱负？”陈橙走近，绕过床尾，走到孟梦的眼前，距离一米的距离，停下来，“你们到底要什么？”

“好像是很自私，呵呵。”孟梦轻仰着头，明明是一张年轻的脸，却透出沧桑的意味，又抬起头，透出一丝决绝，“你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明明脑海里有无数个问题，在面对那样的孟梦，却有些问不出口，陈橙心里承认，眼前的孟梦，对着自己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她不像身边那些年少的朋友，轻狂，单纯，但她有陈橙喜欢的感觉，那种，在身边就无比踏实的感觉。

“我也需要一个倾述对象，如果是你，倒是也挺合适。”

“那，你就随便讲讲你的故事，或者，你和她的故事？”

“我和她没什么故事，就是很普通的，相爱的两个人，”孟梦的脸上透出一丝甜蜜，有些骄傲，“只是，她一直是那么优秀的一个人，每个人都对她寄予太多的希望，甚至有些人希望她能牺牲自我，创造一些划时代的创举。她也那么做了，所以我把她弄丢了，后来的十几年，我一直在找她，也是跟着她的脚步，我才走到了这里，只是好像，这里有你，没有她。”

陈橙听着，心里一片苦涩：“这里有她，你找到了。”

孟梦抬头看她一眼，轻笑；“你不是她。”

“我不是她，但你知道她在哪里，是吧？她在我这里？”陈橙指着心脏处，用力的点了点，“现在，这里好痛，是因为什么？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她就在这里。”

陈橙继续说：“我们见面次数不多，但就是很神奇，第一次见面，我就对你像是情根深种，多离谱的事，才见一面，就念念不忘，我还以为我是少女怀春呢。”脸上带着自嘲的笑，走近一步，右手甚至往前伸了伸，最终还是止了步，住了手，缩回去，捏紧自己的衣角，控制了一下情绪，“你们，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

“资源，信息，甚至，感情？”孟梦回答。

“除了所谓的感情我无法定论，其他的，资源，信息，我们这里应该远没你们发达吧，你们还能从我们这里掠夺到什么？”

“我们的世界和这个世界，其实不是一个历史的前后关系。比如，你们这个世界，有大熊猫，有香菜，我们那个世界都没有，或者，没有发现。有些资源信息的出现，需要机遇，若是从这个世界能得到一些启迪，也会让我们受益匪浅。至少，我们那个世界的烹饪技术，这几年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当然，你们这里甚至还有一种癌细胞的治疗方案，要比我们那边先进，你们比我们更早的制出了特效药。”

“那你呢？你也在为那个世界奔波，为了拯救那个世界更多人？”

孟梦笑笑，“没有，我就是个自私的人，她那些宏伟的梦，不是我的梦，我就一个梦，梦里有她常伴，就够了。”

“她，”陈橙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在那个世界，也存在一个这样的身体吗？”

“嗯，有，只是没你年轻。”说了很多，心似乎也没那么沉重了，“我和她，在那个世界，都是40好几的人了。”

“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吗？”

“我也不知道，你没发现我现在出现的频率有些高？我甚至都没空管这个身体会不会被我的任性搞出什么后遗症。”孟梦的脸上闪过一丝愧疚，“可是我没有办法，她的生命体征在减弱，十几年了，明明一直很好，最近不知道怎么，就开始减弱了，你说，是不是因为我？？？”孟梦尽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我不来找她的时候她明明好好的，为什么，这是对我过分贪婪的惩罚吧？可是，我忍不住，我又来了。”哭了，夺眶而出的眼泪，铺满晶莹的双眼就这么睁着，无神的看着前方。

唇剧烈的颤抖，看出来情绪很崩溃，40几岁的人了，能有几个情绪崩溃的时刻啊？大概是因为，真绝望了吧？

抬起头看着陈橙：“我走了，大概很久不会来了，你保重。”眼里有太多的依依不舍。

“啊！”心忽然撕裂的疼，陈橙伸出右手紧紧抓住孟梦的手臂，“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