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闻言,也是朝着霍长歌眼睛望过去的地方看了过去,随后疑惑的摇摇头。
他用手挠挠自己的脸,脸上更加疑惑,想不通的说道。
“方才二爷上车的时候那人还站在那里看着二爷,可是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霍长歌闻言点点头,示意周正家去,自己也放下了帘子,坐回了马车里头。
贡院距离霍府不远,霍长歌回到霍府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只是远远的就能看见素白包裹之中的霍府大门前挂着两串长长的白色灯笼。
灰白灰白的天空下,空气中透着那么一丝丝悲凉的味道,那灯笼里的白烛明灭着,微风吹过,在半空中无力的微曳。
今日是老太太的头七,府里忙前忙后,也顾不上霍长歌。
倒是小郡主算着日子,在霍府门口等着霍长歌回来,一瞧见心上人,小郡主内心里的焦急便化为乌有,仿佛等了多长时间都是心甘情愿的。
周正掀了帘子扶着霍长歌下来,霍长歌走到小郡主身边,一旁就有丫鬟婆子围上来,在府门口就给霍长歌换上了孝服,一边嘱咐着已经听了百八十遍那些话。
霍长歌望着小郡主,又看看霍府如今这样,不由得问她。
“听闻这几日镇南王府已经修缮完了,如今霍府上下如此忙乱,郡主不先回王府住几日吗?”
小郡主闻言,也清楚霍长歌并非故意赶自己走,只不过是担心霍府如今这样子,谁沾上了恐怕都碰不上好事,这是想让她暂且避一避。
只是小郡主一向来是自己有主意的人,她歪着头,轻笑看着霍长歌说道。
“镇南王府的工匠不得力,昨个儿大风,有一处围墙又倒了,倒了的围墙里找出不少金砖来,不是镇南王府之物,镇南王府之前是先帝时期摄政王的府邸,如今已经上报,陛下派了人来查,怕是暂且回不去了。”
小郡主说道这里,又是勾唇一笑。
“原本太后想让我入宫暂居,可是老太太刚过世,我又是在府里头常住过的,如今进宫怕沾了晦气,因而也就只能继续在这里求你收留我了。”
小郡主说得可怜,实则她的脸上半点儿可怜的样子都没有,反倒是俏皮的冲着霍长歌眨了眨眼睛。
说完这话,她也不让霍长歌继续再有话,直接推着他,让他进了灵堂。
霍长歌进了灵堂,所有人都在。
霍长歌脚步轻,注意到的人倒是不多,于是他便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前头,稳稳的跪好。
霍青山听到声音,回头瞧见霍长歌,只淡淡问了一声。
“回来了。”
霍长歌低低应了一声。
“回来了。”
父子俩见面,统共便两句话,六个字。
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霍青山转过头,继续跪在那里,安静的跪着,也没有问一问,这一回霍长歌考得怎样,有没有遇上什么事。
以往,霍青山并不是这样。
之前几次,霍长歌回来,他爹总会把人叫到书房,好好问上一番,就像是对这一个孩子,生怕他做错了什么,也担心他受了委屈。
若是知道了他哪儿做的好,更会不遗余力的夸奖,言辞间满满的都是那种父亲对着儿子的骄傲。分
可对着他大哥霍长邺,霍青山从来不这样。
父子间的话很少,甚至连感情都是淡淡的,如果有事,便是公事。
而如今,霍长歌恍然间感受到了父亲对着大哥时的样子。
一切就如当年霍长邺坚持要去从军那会儿,霍长歌所说的一般。
若是大哥有事,他愿意担起整个家族的重量。
霍长歌心底里知道,霍家到了他这一辈,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想到此,霍长歌不禁转头,望着跪在自己身后的司明淑。
司明淑安静的跪着,她的怀中抱着一个襁褓婴儿,肉嘟嘟的,只是眉目清冷,五官倒不像司明淑,反而与霍长邺有七八分像。
虽说只是个襁褓婴儿,可偏偏就像极了霍长邺那副冷冷清清的样子,不哭不闹,哪怕是看人的时候都是不笑的,只是睁着一双好看的眼睛,像是在打量着这个世界。
霍长歌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霍思君那圆嘟嘟的小脸蛋,还坏心的捏了捏。
“思君,小叔回来了。”
司明淑抬头,瞧着霍长歌眉眼微垂,似是在怀念什么的样子,心里也是酸酸的。
霍长歌做完这事,没有再多说什么、多做什么,只是重新跪好了。
灵柩之中,霍老太□□详的闭着眼睛,她的身上穿着有一品诰命夫人的朝服,浮华的妆,周身的金银珠宝散发着珠光宝气,在昏暗的灵堂里,将她的脸甚至都朦胧了。
霍老太太就那样睡着,仿佛只是睡着了,等到明日天一亮,她还会醒来,笑着冲着霍长歌和气的笑,抱着他叫他心肝宝贝,生气的时候骂他王八崽子。
然而这一切,不过是虚幻罢了。
那个曾经让霍长歌不知是爱是恨的老人家,就这样离开了他,结束了一切。
霍老太太的尸身要在灵柩里躺到七日之后才能出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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