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象较之先前平稳,”她将手指从傅时谨的手腕处移开,又循例问了一些用药后的情况,在处方笺上写下:
半夏10克、陈皮9克、枳实6克、竹茹2克、桔梗9克、茯苓15克,以水煎服……
梅苒的字看起来并不潦草,反之娟秀过人,一笔一划都写得格外认真,她垂眸凝思,黑色的笔握在白皙纤细的指间,缓慢移动着……全都一丝不漏地落在了对面的男人眼中。
“我最近有按照你之前说的进行一些……”傅时谨语气略顿,“适度的运动,姨婆也每天都给我煲药膳,这几天偏头疼几乎没有发作过。”
梅苒觉得这男人的停顿肯定是刻意的,她适时地摆出主治医师的“威严”,直视他的眼睛,“这就是了,在我们这行有一句老话,只有不配合的病人,没有治不好的病。”
她说得有板有眼,殊不知自己的唇角一直是弯的,那染米分的双颊更是没有丝毫说服力。
傅时谨笑了笑,微扬的语调里带着一丝慵懒,“我一定积极配合治疗,争取能早点进行一些稍微剧烈些的运动。”
梅苒:“……”
“你不要误会,”看着她眸底翻起的那一片羞色,他又缓缓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下个月a市体育局会举办一个海泳比赛……”
此事渊源于前不久捐出的那枚白玉圆玺,经新闻一报道,傅时谨几乎成了a市名人,参赛也实在是盛情难却。不过按照他的性子,向来是对这种公开活动不怎么感兴趣的,然而,这次他有自己的考量。
“海泳比赛?”
“对,”男人点点头,又问,“难道我的情况不适宜参加?”
梅苒想了想,“如果赛程不长的话就可以。”
他很快接道,“只是短程比赛而已。”
“那没什么大问题。”梅苒抬眸看过去,一道清湛如月的目光也正看着自己,她犹豫再三,还是决定问出来,“你……为什么只关注了我一个人?”
傅时谨微微挑眉,轻笑,“我还以为自己会再等上一段时间。”
他说的是回关那事。
梅苒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
“讨好自己的主治医师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毕竟……”男人深色的眸底仿佛有光在晃动,他突然凑过来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什么。
要不要说得这么暧昧啊?
梅苒只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悸动,就连她刚刚被他抱着亲吻都不曾这样强烈,她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幸好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接着小助理的头就探了进来,“师姐,你们还没好吗?下一个预约的病人已经到了。”
“哦!”梅苒连忙应道,“就好了!”
她刚站起来,手背忽然覆上一片温热,男人清俊的脸上一片从容,声音却惊人的低沉,“苒苒,我们晚上一起吃饭。”
梅苒:“……好。”
清浅笑意从她眼底漫开,仿佛湖水起了圈圈涟漪。
下午的病人比较多,梅苒送走最后一个,窗外早已裹上一层薄薄的暮色,墙上的挂钟正指向六点半。小助理无精打采地扶着腰趴在柜上长吁短叹,“一个下午忙得根本停不下来,真是累死宝宝了!”
梅苒喝了口水,又忙不迭地进休息室洗了个澡,幸好上次和余声逛街买的裙子被她顺手塞在私人用柜里,连标签都还没剪,倒免去了回家换衣服的麻烦。
她对着镜子,往唇上涂口红,想到什么,停下动作,又把那一层媚人的红色擦掉。
吃口红什么的,对人的身体不好。
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梅苒拿起包准备出门,小助理看到她眼睛都亮了,像黑夜里突然燃起两把小火焰,“师姐,你穿这一身好漂亮啊!”
她目光带着不加掩饰的欣赏从梅苒的裙子上扫过,水蓝色衬得露在布料外的肌肤白得晃眼,裙子的独特设计勾勒出纤细的腰身,轻盈的裙摆下那双腿又长又直……
天啊!没想到师姐白大褂下面的身材这么有料,她都要被强势掰弯了好吗?
“咦,你给我纸巾做什么?”
梅苒忍着笑,“把嘴角的口水擦擦。”
“啊啊啊!师姐你调戏我!”
走出中医部,还听得到小助理跳脚嚷嚷的声音,梅苒又笑了笑,朝那部在夜色中不知等候了多久的黑色车子走过去。
梅苒系好安全带,问道,“是不是等很久了?”
“还好,不怎么久。”男人修长的手指轻搭在方向盘上,神色有说不出的悠然,他侧过头来看她,“想吃什么?”
梅苒轻松地笑道,“看来我好像不能说随便了。”
傅时谨抿起嘴角,很有绅士风度地说,“没事,这是女士的权利。那就……由我来决定了?”
梅苒自然说好。
车子沿着主干道旁的一条小路开进去,拐过几个弯后,在一家古色古香的茶楼前停了下来。
茶楼前挖了一个小水池,蓄了半腰的水,水面卧了一片微合的白色睡莲。
这种花和木槿有一个相似习性:白天开花,夜间闭合。
梅苒心底默念,《本草纲目拾遗》睡莲篇,消暑;解酒;定惊。主中暑;醉酒烦渴;小儿惊风。
“想什么这么入神?”旁边传来一道清朗的男声。
“想起我大学时养的一缸睡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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