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约莫三四岁,一个两岁左右,先生是开医馆的,夫人的家世应当不差。”
刘娘让安芝取架上的盒子:“你上回拿来的珍珠,打的簪子你看如何?”
安芝挑了其中一支,刘娘又让她去内屋取了两个随身戴的贡珠,用红色的金线锦袋装着,适合给孩子别在身上:“再买上些零碎吃食,你平日里不总爱买这些逗孩子,这些就差不多了,不用多贵重。”
安芝让宝珠一样样收好,半个时辰后待雨停了,带她回了东市的行里。
……
应了刘娘的话,金陵城的天是一阵雨一阵冷,只不过今年这秋雨来的比往年频繁,气温降的也就更快了,短短几日街上的人便换上了厚的夹袄,布庄内的棉衣布料生意更是红火,连带着商行内都是如此。
各家行内都在说张家与陆家今年光在这棉花上就赚了不少,也有人笑话薛家的,随时两日雨后,天气开阳,安芝应了李氏的邀请,前往孟府。
孟大夫的家距离医馆并不远,就在医馆后的巷内,是一座三进府邸。
由候着的仆人带进门,过了门墙入眼便是前院,两个丫鬟在前头忙着,仆人带她绕过了前厅,走往后面是主屋。
这时有孩子的笑声传来,安芝望过去,主屋靠左,回廊下去似乎是个池塘,走过去时才发现,竟是辟了个小湖,小湖绕过去是两座三层的阁楼,在往右是一片竹林,里面隐约是修了亭落。
金陵城中的府宅贵的不止是这三进五进之说,除去这地段之外,还要看里面的景观,而孟府这三进院的景观,算下来快赶上五进府邸的价,倒不是说买得起买不起,而是一家四口住这样的府邸,算是十分的享受。
“林姑娘来了。”李氏让下人看牢两个孩子,笑着迎上来,瞧见带路的家仆手中还捧了礼盒,“人来就行,你还带什么东西,若要这么说起来,我还没上门去谢你。”
“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安芝望过去,三个下人还带不住一个两岁的孩子,反倒是小姑娘,乖乖坐在那儿。
“既然来了,如何都是要留饭的,我已经叫人去准备。”李氏先行放了话,招手让妙儿过来打招呼,也就前些日子才见过,小姑娘的记性不错,认出了安芝,甜甜叫了声姨。
安芝笑眯眯递给她一把酥糖让她挑,那边的沥儿也冲了过来,小手抓去了几颗去就要往嘴里塞,带他的奶娘赶忙去阻拦,安芝起身:“怎么不见孟大夫?”
“这几日天气突冷,好些人受了风寒,医馆里这两日尤其忙,正午时他就回来。”说起金陵的天,李氏有些不大适应,“胶州那儿还暖和些,金陵这儿也会下雪,我呆了两年还不太习惯,不知今后去了京城能不能呆的住。”
安芝微怔:“夫人要去京城?”
“有这打算,相公他想去京城开一间医馆,我的两位哥哥也在那儿。”李氏笑着将话题带过,“之前还未请教,姑娘家中原来是做生意的,金陵城这儿倒遍地是商客。”
“是啊,金陵城的热闹就在于此。”安芝略有些不解,“我见医馆的牌匾挂的是李氏,这间医馆不是孟大夫开的?”
“这间医馆算是李家的。”李氏说的含蓄,安芝听出来她话里意思,金陵这儿的医馆是李氏父母赞助银两开的,挂的也是李家的名头,虽说医馆都是孟子书在管,可说到底这还是李家的家业。
然即便是这样他都开不起自己的医馆,换言之,孟子书的家世条件是远不如她的。
“如此说来,夫人与孟大夫的感情一定很好。”
李氏邀她坐下,神情里是恩爱夫妻才有的甜蜜:“他待我很好。”
安芝的语气有些遗憾:“夫人与孟大夫这般倒是叫人羡慕,我一个远方姐姐也是如此,遇上心仪之人,但因家世悬殊,最终没能成眷属。”
“原本我爹娘也不同意。”李氏叫人给她倒茶,说起来脸上满是笑意,“他家世虽不及我,但他为人真诚,又待我用心,人品亦是不错,在胶州那两年,他经常分文不收下乡去给人看诊,我爹说医者父母心,家世出生不能自选,便同意了我们的亲事。”
妙儿亲近安芝,安芝也喜欢这样大的姑娘,便抱了她起来:“孟大夫不是胶州人?”
李氏笑着摇头:“他祖籍严州,早前在外学医,在金陵也呆过几年,之后去了胶州,我们就是在那儿相识的。”
胶州地处偏南,几十年都不曾下过雪,七年前的冬天特别冷,李家心慈,李氏陪了李夫人去城里施粥,在郊外认识了当时给百姓义诊的孟子书。
那次施粥近半月,李氏陪李夫人出去,几乎是天天都能看到孟子书,一来二去便熟了,后来听闻他是初到胶州,还让他去李家的医馆做大夫。
孟子书的医术很不错,就连李老爷对其也是夸赞,两个人也因此有了感情,之后在李氏的争取下,孟子书获得了李家两老的认可,五年前两个人成亲,隔年生下了个女儿。
“两年前子书说想来金陵,那时我才生下沥儿没多久,本想着将两个孩子都带上陪他过来,但家中父母不舍,就让沥儿在胶州多留了两年。”说着李氏看向儿子,就这点功夫,精力颇是旺盛,东跑西跑的没停过,脾气看起来也不太好,谁若抱了他不如意就拳打脚踢的,李氏有些无奈,“老人家宠孩子,给惯坏了。”
安芝轻笑:“洺儿这名字也好听。”
“是说家中长辈过世前的心愿,希望他的第一个儿子叫沥儿。”
“夫人没陪着孟大夫去过严州吗?我听说严州那地风景甚美。”
“一直想去呢,可就是没机会,成亲后没多久有了妙儿,之后忙于这边医馆的事,我们打算着,过个两年等沥儿大了回去祭祖。”李氏听丈夫说起过不少严州的风情,的确是个好地方,如今听安芝说起来,就多聊了些。
忽然的,前边传来了仆人的惊叫声,安芝抬头,一抹小身影正朝小湖冲过去。
李氏蓦地站起来喊了声沥儿,身旁有人比她快一步,在那孩子冲下湖之前,一把将他给拎了回来,被安芝提了后衣领的孩子,吊在半空中还冲着安芝咯咯的笑,半点都没有害怕。
“沥儿!”李氏冲过来从安芝手中接过孩子,吓的一身的冷汗,旁边照顾的几个仆人急忙跪下来。
“三个人还看不住一个两岁的孩子!”李氏心有余悸,严厉的呵斥,这要掉下湖去怎么办。
“夫人,奴婢知道错了。”三个人跪在那儿战战兢兢,都吓的不轻,她们其实已经很尽力,可小少爷实在是太顽皮,抱又不让抱,也不要人牵,一下说要花花一下要去花坛看,她们怕他摔也怕他乱跑,起初有些距离时还没觉得,等回过神来时人已经追着那飞虫往湖里去了。
李氏看着怀里还不肯歇,要下地玩的儿子有些无奈:“沥儿,不许这样。”
“下去,我要下去。”
沥儿一巴掌呼过来,冲着李氏的脸啪的一声,李氏拿他没办法,将他交给奶娘:“抱回去不许出屋子,由他哭闹。”
直到几个人簇拥了这小祖宗离开,安芝始终是没有作声,李氏冲安芝无奈笑了笑:“养在家中时,每日是要五六个人照看他一个,让我爹娘给惯坏了。”
李家两老养这外孙,比亲孙子还亲,要什么给什么,从没半个不字,要去园子里玩不肯让抱着,那就找一群人伺候着,磕不得碰不得,在园子里玩会儿能累趴一群下人,如今到了金陵,一时半会便拧不过来那脾气。
安芝笑笑,陪着她坐下来,一颗心却是犹如被大石块束缚,沉到了海底,闷得慌。
不多时,孟子书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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