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气氛有了些许变化,细微到只有他们自己能够察觉到,沈帧抿嘴:“也不算赶。”实际上他还比她早出发,在收到口讯前就料到了她会独自一个人赶来这里。
安芝胸腔里胀鼓鼓的,正要开口,屋外传来了敲门声,初七回来了。
初七进屋后安芝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待他将银票往桌上一放,她就猜到了他去做了什么。
半个时辰前茶楼内,沈帧用一百两的银票将安芝给“赎”了出来,她带他回客栈后初七就不见了踪影,如今眼前这一百两,就是从赵路子手中拿回来的。
安芝低头,他的袍子上沾了些血迹:“动刀了?”
初七摇头,那些人外强中干,见他打趴了两个后慌不择路要逃,自己摔跟头磕伤的,又往他身上撞。
安芝这才放心:“你们先休息,我让伙计去送些吃的上来。”
说罢安芝直接起身离开了,连给他们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初七低头看了看自己袍子上的血,心中有些疑惑:“少爷,您没告诉计小姐金陵的事?”
“明天再说。”沈帧扬手,嘴角笑意未褪,让她缓缓。
初七大多数时候都摸不清少爷的心思,便也没有再开口,两刻钟后,底下的伙计送了些吃食过来,还有安芝在进客栈时就叫人炖的汤,香气四溢开来后,沈帧脸上笑意更甚。
……
第二天,出城时天才蒙蒙亮,但走到赵路子所说的那条道上,已是一个时辰后。
沿着这条路,从宽敞往窄,周边的田地里作物也变得稀稀落落,真的是荒废了。
马车再行一段路后便走不进去了,路边蔓延上来的草扎根的很深,又粗又结实,有几处还生了树,马车过于宽阔车轮直接让这些给绊住了,沈帧让车夫退回去找地方暂时停下,他们步行前去。
走了二里多路后安芝发现了一块石碑,立在树丛间,藤蔓环绕,少说也得有几年了,上面长满了青苔,依稀可见昭南两个字。
与赵路子所说的也一样。
安芝望向路的尽头:“是这里没错。”
再往里,树荫下,路看起来更小了,早晨的阳光从树叶间透下,在地上撒了斑驳的光点,沈帧低头看了会儿:“偶尔有人走。”
路上是有些痕迹的,近些日子没有下雨,还有车轮轧过的印子,只不过就算是如此,与之前所想还是有很大的出入。
安芝走在前面,半个时辰后,又变了有些宽敞的路外,终于看到了屋舍的踪影。
沈帧见她停下脚步:“怎么了?”
安芝看着大部分已经被青藤环绕的屋子,透出屋墙的白,心中又有了那挥之不去的异样感:“总觉得这里有些奇怪。”
沈帧看向那些不算旧的屋子:“就这么废弃了的确有些可惜。”
安芝转头:“是!”她就是觉得这点奇怪,杨子山外有不少村子,这个村子既不是最远的,也不是最难走的,屋舍还不是最旧的,怎么就给弃了呢。
“或许是有别的缘由。”沈帧指了指前面不远处较矮的屋子,“也不是全然弃了,有人住的。”
三个人往那处走去,比起进来时那条路,现下走的的确多了些生气,临着路边有几块开辟出来的农田,用栅栏与田里大片的杂草分隔,种了不少东西,这时日上边都是硕果累累,红的绿的都有。
安芝走到干净的小院前,看着敞开的主屋门喊道:“这儿有人吗?”
接连喊了三四遍才见个五六岁的孩子搀扶着个老人出来,花白的头发,看人都是眯着眼的,佝偻的身子怕是也听不大见,安芝大声问:“老人家,您家里可还有其他人住着?”
老人家眯眼看着他们:“……”
倒是身旁的孩子对安芝大声道:“就我和爷爷两个人。”
安芝笑了:“那外边田里那些东西都是你种的啊?”老人家的身板,路都走不好别说种地了。
小孩子冲安芝凶巴巴道:“就是我种的怎么了!”
话才说完,安芝他们身后传来了女子温和的声音:“小南,不许无理,几位是从杨城来的?”
转身,是一位蒙着面纱的女子,看起来应该要比安芝大上不少,但作着姑娘家的打扮,安芝微笑点头:“我们是从杨城来的。”
“我叫阿兰。”女子笑着给他们开门,“这里平时没什么人来的,我弟弟有些认生你们别见怪。”
安芝走入院子内,看了那男孩一眼,趁人没注意偷偷扮了个鬼脸,问阿兰:“我是来找人的,进村才看到这儿的人都搬走了,怎么了这是?”
阿兰将篮子吊到屋檐下:“你找谁?这儿的人早在五六年前就渐渐搬空了。”
“找我父亲的一位故友,说是住在杨子山外的昭南,我过来时还以为认错了路,都没什么人经过。”安芝看着院子周围,并非是错觉,这儿的屋舍的确比别的村子要好上许多,好像在告诉安芝,这儿的人过去生活还是很不错的。
“姓什么?”
沈帧忽然道:“姓唐。”
“这儿没有姓唐的,住的大都是邵家人。”阿兰指了指屋檐上瓦砾刻着的字,“像是这样,就是邵家的宅子。”
“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这么大的族群怎么说散就散?”
阿兰摇头:“不清楚,好像是邵家主宅那儿出了点事,之后陆陆续续的人就都搬走了,我们是外边迁进来的,也没处可去,原先这儿还有十来户人家,五六年前也都走了,如今就剩下两户,西边的张家靠猎些皮子拿出去卖。”
“我父亲那故友也是做皮子生意的,原先就想向他打听这个,这可怎么办。”安芝望向西边,从村子入口到这儿,必经这户人家,“这些日子没有人来这儿吗?我父亲与他书信时约好了时间的。”
阿兰想了下:“前些天夜里有人进来过,应该是来搬东西的,这边一些宅子虽然人没住着,东西都还在,也是偶尔,你们可以进去瞧瞧。”
安芝道谢后,三个人沿着这条路一直往下走,很快就遇了岔路口,安芝蹲下身子看墙角已经被压扁在地上枯了的叶子:“这边。”
越是往里走,车轮轧过地面的痕迹越明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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