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直接走了进来,她的脸上毫无血色,苍凉没有半点情绪。
「你想要做什么?」萝蜜很不友善的挡了上来,心里担心津会因为嫉妒椿萝怀孕,加上桀失踪,而前来找麻烦。
「你可真高明,竟然已经找好新的伴侣,而且还是我们的王。」萝蜜忍不住对津冷嘲热讽,完全不知道她发生过的事,也不知道直到今天,她才收到桀坠谷的事。
没有回呛萝蜜,也不解释,因为没有心情。隔着萝蜜,津缓缓地开口,「椿萝,借我…摸一下…你的宝宝…好吗?」她哀戚的语调,让人不忍心拒绝。
「门都没有…」萝蜜直接拒绝她。
椿萝却说了声:「好…」或许是当了母亲使她的心肠柔软,又或许是,对于同样失去了伴侣,于心不忍。
萝蜜侷促不安的握着腰间武器,随时防范,只要津一做出伤害椿萝的举动,就会瞬间没命。
慢慢在椿萝膝前跪下,津伸手,轻轻柔柔的摸上小腹,那个细腻滑润的弧…里面有一个小生命,是来自桀的…想着,感受着,她忍不住咧嘴笑了…水雾迷濛的眼眸透露无限喜悦与感动…一颗晶莹泪珠,从面颊滑落。
看到津自然流露的深情,椿萝忽然灵光一闪,意识到什么,表情非常讶异,「…你该不会是…」
在椿萝讶异不已的目光下,津徐徐地收回手,站起来,对她行礼:「谢谢你。」
留下珍贵的蛛母心,她走了。
§
昏暗无光的骨室,彷彿死寂阴寒的地窖。津紧抱双腿,蜷缩倚靠床边,坐在冰冷地面,她不想沾到床,上头熟悉的味道像是催泪弹,也是触动回忆的旋钮,她不想回忆,每一幕回忆就像一只刀片,一片片削切着心肉。
彻夜未闔眼,失焦黯淡的双眸死死凝望着墙上吊掛的、一大把乾枯捲萎的褐色长草,恍如灵魂出窍般,连自己都不知道期间脑子里到底跑过了什么…
鼻子彷彿还可以隐隐闻到那枯黄草叶鲜绿时的清新芬芳。
『津,这送你。』
『这是什么草药啊?啊!该不会是…那个…』
『对呀,你喜欢吧?!』瞧那副骄傲得意,桀真像摆尾的狗。
『嗄?喜…喜欢…?』津怀里抱着一大束翠绿稻草般的植物,纯真问道:『喜欢什么啊?』
『听说坦纳多男人都会这么送啊!送自己喜欢的女生……』难道自己弄错了?反应和想像的差距很大,男人搔搔头,原本春风得意的表情垮掉,同时出现了困惑与羞脑。
人家男生送女生是美丽鲜花,是九十九朵玫瑰花束,用优雅浪漫的包装纸、缎带;就连粗野的堊人男女都懂得送情人珍稀漂亮的牙角饰鍊。桀这个不懂浪漫的笨蛋,也不知跟谁打探了坦纳多的爱情文化,第一次送她的,却是一大把绿色长长野草,还用草绳仔细綑过,打了一个特别的结。害她收到一大把草时,先是一愣,听完缘由后整个笑到翻肚,惹得男人恼羞成怒,索性把草一丢,将女人扛上床。
姑且不论这份礼物本身的唯美度,这件事却深深打动了津。没想到,两人一次外出,津在路边闻到苳合草的香气很喜爱,仅那么一次而已,桀就记得了。看似对感情粗枝的他,竟然有在注意她喜欢的事物。
以前在城市,她也嚮往送自己玫瑰花的男孩出现,现在却深深爱上送苳合草的男人,比起玫瑰,津更喜欢苳合草这种长得不甚特别的细长野草,连高级珠宝都相形失色。
眼角含着泪,脑海满满,桀笨拙又自负的样子,还有每每他惹自己生气后,无赖陪笑讨好的样子,总是让自己又好气又好笑。津也多次为了生活小习惯和桀吵架,现在回想,吵那些真的好无聊耶,她忍不住噗哧笑出来,眼泪也跟着掉。
不是说好不回忆吗?津突然抖了一下,清醒过来,那些影像随即消失,周围恢復鬱蓝,气温似乎降得更低了,她抱紧肩膀,呼了口气,哽咽轻唤:
「桀…」
儘管脑子过度亢奋活耀,肉体也到了极像,她终于疲惫到被强迫关机,不知不觉睡去。就在睡着后不久,骨帘拨动发出清脆响声,一双大手将她从地面上捞抱进温暖宽阔的臂弯里。
清脆的啾啾鸟叫,将津从睡梦中唤醒,她发现自己睡在柔软温暖的陌生床上,床两侧竖立着白色的巨大兽牙骨;白色巨大落地帷幔随风轻轻飘动,巧妙的遮掩了日光,製造舒服的睡眠环境,却又不断送进舒爽清新的自然气流;墙上层层排列白色珍珠彩的魔鳞盾,让她知道自己睡的是莫狄纳的地方…旁边被单上的馀温,说明了他离开不久。
她爬了起来,谢绝侍女的整顿,用五指随意梳整头发,理好衣服,便出了寝室大门。在经过王座大厅,她听见了激愤吵杂的议论声,数个男人像是蜂群围攻一般的对莫狄纳大声讲话…仔细一听,内容跟自己颇有关係。
「尊王,您千万不可放弃和月族的联姻!」
「月族表示愿意再和我们谈谈,使节表示鸞月公主很快会过来一趟。您再等等,先别急着拒绝啊!」
「您是王,可以把津列为伴侣之一,但不能让她扯您后腿。」
「那个女人的身分太敏感,太信任她会很麻烦。」
「尊王,太脆弱的人不适合作为您的伴侣,会增加您的负担,您已经很忙,怎么可能还要分神照顾一个…伴侣,这根本说不过去。」
莫狄纳坐在王座上,支颐看着西马和几个臣属你一言、我一语,吱吱喳喳,他却彷彿置身事外,似乎没有什么话想说。他知道,这些人和他的想法、需求大相逕庭,和他们说心里话也只是白费唇舌,鸡同鸭讲。
软中带硬,似是而非,他们看似关心整个部族、为骨堊王着想,事实上,表面披着以大局为重的皮,行个人利益之实,这才是莫狄纳从小就看清楚的政治真面目。
有谁在乎王也是一个「人」呢?谁在乎他渴望被爱,是一个想要活得幸福的个体呢?谁管他活得快不快乐呢?
津在他们眼中没有价值很正常,因为完全不符合群眾的利益理想,甚至还会破坏他们完美的计画。但,莫狄纳知道,这个女孩对他有很深的意义,专属于他的。
了解箇中原由,莫狄纳懒惰去说服别人,也不想取得认同,只要自己坚持就够了。
然而,在门后,津默默听着…内心涌起排山倒海的不捨,捨不得莫狄纳遭受这么多利刺般的质疑和谴责,不忍看他站在人言的枪林弹雨中…
当自己还是个烂漫情怀的女孩子时,她总希望自己的男人有宽厚强劲的臂膀,能隻手遮天,雄霸天下。有一阵子,她超不屑成天躲在房里打电动的弟弟阿智。现在,她竟然,寧可自己的男人懦弱的躲在安适窝里打电玩,也不要被世界非真心关心他的人们攻击、糟蹋。她不想要,看见他为了保护自己而伤痕累累,遭受打击。
拜託,别攻击他。
「兇够了没有?」津突然推开大厅门,大吼:「有不满的话,直接衝着我来啊!马的!你们没一个好东西!这种时期只会落井下石,那么厉害的话,就帮忙把部族搞好,而不是为了一个女人对你们的王发牢骚!混蛋!」衝着那些人一口气骂完,开始后悔自己的衝动。
所有人都傻住,津看向莫狄纳,顿时勇气胜过罪恶感。马的,他们又不是真心为了族里好,或为了莫狄纳着想,而跟王吵,他们只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假装讨好。
「有不满的话,就衝着我来!别对王发牢骚!」津对着那些人,再次强悍的把重点强调了一次,接着,生涩的对王致礼,有点落荒而逃。
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噗!」莫狄纳突然噗嗤一声,扶着额哈哈大笑起来。周围的人一脸莫名其妙。他站了起来,「先去把部族安置好吧!没有月族上百年,骨堊不也活得好好的?就靠各位了。」
§
溜回到和桀的阴暗穴室,月族老人送的盒子捧在掌心,津仰头望着穴顶有些懊恼。
对,她得罪了一票人。还是骨堊族的权贵们,可是,她不想要他们对莫狄纳施压,尤其跟自己有关,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好无力。只要自己变得有用一点就好了吧?只要不扯到莫狄纳后腿就行了吧?
津握住盒盖,脑里响起老人的话…
“用不好,长则两年,短则叁秒内就会丧命。我目前没有看过能成功驾驭它的人。它的力量如何,靠你去发掘。”
是时候该勇敢的去做一写尝试。津不是很确定,她不想伤人,也不想杀人。但在这里,似乎必须要这么做。望着手里磨损严重的魔炼金属盒子,她陷入苦恼,开始发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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