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玩狗卷棘舌头,以及五条老师千呼万唤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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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有了我这样的猎物,却还是要将目光投向别处吗?真是令人伤心啊,我亲爱的夏娃(EVE)。”
举起双手缓缓后退、露出轻浮笑容的男性,身体宛如一块被烘烤融化的热蜡缓缓溶解——子弹射进去的地方,也好像投进石子的牛油,连涟漪都泛不起来一丝。
“牛油”融化殆尽,露出灰色的皮肤、比黑夜更黑的蜷发,以及比深渊(Abyss)更深的眼眶。
月光的画笔蘸着彩窗的调色盘,在地板上铺开绚丽的巨幅画,却唯独在他的身上涂抹不上丝毫色彩——好像彩绘之间被人恶意地宛了一个洞,或者泼了漆黑的颜料,这样形成的突兀剪影。
黑,是吸收色光的颜色。
“所以我来杀你了。”我将目光自蜷缩在地、外露皮肤上爬满五芒星印的白发少年身上移开,轻轻跃下窗棂,在一地玻璃碎片之间站定,捡起掉在地上的黑色手枪。
刚才我开了两枪,都是普通的子弹,一枪射偏子弹,一枪打中他持枪的手。
拿起黑色手枪,我对着他“砰砰砰”清空弹匣——果然没用,只是射中的身体部位漾出小小的黑色漩涡,像是被“黑洞”吸收了。
抚上已经开始疼痛的双眼,隔着【以马内利】(Immanuel),我摸到一手温热的液体——今天用眼过度了,回去会被寂骂的。【注1】
但为这件事情是值得的。
“把【圣骸】交出来,我或许会在下手时候温柔一点。”仿佛应和我澎湃的心潮,眼部血管在突突跳动——魔眼高速运转着,试图锁定他的破绽。
“我亲爱的小灰鸟,你刚才的动作可算不上温柔。”
……好吧,没有破绽。
没有破绽就制造破绽。我打了个响指,将【亚兹拉尔】(Azrael)变形成为一把手炮,左手伸进特制的炮膛,右手扣下扳机。【注2】
尖锐锯齿绞紧,穿刺了【以马内利】包覆之下的皮肉——仿佛指骨、掌骨和腕骨被生生剥离的痛楚,如毒药一般蔓延开来。
“真是不近人情啊!我们彼此分别这么久,你却一见面就提出令人为难的要求吗,我可爱的小肋骨?”黑色的男人用一种恶心的咏叹调动情地感叹起来,“我还以为,我们至少会先手拉着手好好叙叙旧,比如我被你训练的那几年……”
“轰隆——”
硝烟散去。
“我和这么近的距离却连心脏都打不中的盲目愚痴之人没什么好叙旧的。”我冷酷地说,“大街上随便遇到的日本JK只是稍微指导一下都能比你打得准。你是我带过的学生里面最菜的一届,说出去都嫌丢人。”
“哎呀呀,真是令我心痛,”
没有双眼的黑色男人捂住开了个洞汩汩淌血的胸口,露出像是受伤的表情:“明明你是知道,我的双眼是为你而献出的。”
“呵。”对此我的回应是再给了他一炮,不过这次他敏捷地避开了。
“那个浑身散发着地狱恶心硫磺味的赝品小鬼,也就只有这点能耐了吗?以你的血为媒介,融合了咒力和【圣洁】(Innocence)力量的魔具——竟然只能做到这个地步吗?”【注3】
“【亚兹拉尔】比你可信多了——至少不会背叛我。”我轻抚炮膛上百合花的蚀刻纹路,抬眼见他将手从胸口处移开,那里已经愈合如初——这该死的自愈能力。
于是我再次架起了手炮。
“等等等等!你这么说我可不同意,这种会消耗你寿命的东西怎么比得上真心为你的我!那小鬼不仅压榨你,还把你洗脑到这个地步了吗?”
男人翻身躲过一炮,再次举起了手:“别打了别打了,我早就已经是你的俘虏了,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哦~”他甚至wink了一下。
“我想让你把圣骸交出来,然后切腹自尽进行谢罪——据说这是日本人的流行,你入乡随俗一下。”
十指连心,双手、双眼、心脏仿佛都要被燃烧殆尽,传来不容忽视的疼痛。
但姑且都在忍耐范围之内。
我一向很擅长忍耐痛楚。有时候我想,可能我这样的存在,就是为了杀死他而诞生的。
“虽然不能一鼓作气杀掉你,但是对你进行削弱的能力,【亚兹拉尔】还是有的。”
“真是的,这不是拿你没办法了嘛~”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那么我只好逃跑啦,我最为亲爱的小花~”
“虽然并不排斥被你杀死,但是现在亦非合适的时机——希望下次我们再会,是能够在一个满月的晴朗夜晚,共赴那甜美如甘蜜的极乐天堂。”
“可是我只想拉你下地狱。”
听到我的挑衅,黑色的男人却只是微笑,将右手放在身前鞠躬行了一礼。
“还是先用你那【悭吝的天秤】,去治愈你最喜欢的纯白男孩吧——说不定能再次收获一只小狗呢?有时候,我也有点羡慕,那个可悲到你连她名字都记不得了的家伙,竟然能在你身上留下如此深刻的痕迹——简直滑稽得像彩绘玻璃拼凑嵌出的奇美拉,悲惨得叫人忍不住愉快地笑出声来了。”
“GOODBYE,?MY?LOVE!”
在我觉察到而冲上前去的一瞬,他后退一步进入阴影之中,如从自深渊最深处挖起的淤泥一般,融化进黑暗之中。
像那个时候一样。
就像那个时候一样。
啊。啊。啊。啊……
不要!不要!不要逃走,你是懦夫吗!
把圣骸交给我。
把我的家人还给我。
把我的伊利亚还给我。
“亚当!(Adam)”
我听见自己竟然会发出如此凄厉的悲鸣。
“把我的弟弟还给我!!!!!!”
*
【是要死掉了……吗……】
所以才会出现那样的幻觉?
“啵——”
是几乎微不可察的,宛如泡沫破碎的一声轻响。
这轻响几乎就要被雕花玻璃窗骤然碎裂的巨响掩盖过去——同时圣母的脸,被一轮【月亮】替代了。
啊,是月亮。
好像有枪弹横飞的激烈战斗声,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模模糊糊,时隐时现,听不真切。
稀薄的自我意识,在炼乳般浓稠的月光之中浮沉:月光之上,是冰冷刺骨的凄楚寒夜;月光之下,是温柔、包容、安适的睡眠。
狗卷棘觉得,自己已经很冷、很累、很困了。
那么到我这里来吧,睡眠说。什么也不用思考,什么也不用担心,再也不会有痛苦——我会敞开怀抱接纳你的一切,就如同我接纳以往每一个孩子一样。
—你是谁?
我是无梦的睡眠,是『』,是万物的来处和归处。
—我是在哪里?
你在这里,就在这里,睡眠说,生死暧昧的模糊边界,如同坠落花瓣漂浮于黑暗中的水面。你总会到这里来的,所有生命都会。
—我不能坠下去。
可你已经到这里来了。
—你是『死』。
不必太排斥我,孩子。你知道的,生命两端皆是虚无,你只不过是经过一段暂时的旅途之后,终于要回家而已。
—不,我还不能死。我的旅途还没有结束。
但是孩子,你看,黑夜满溢痛楚,而我的怀抱里面只有平和。
—即使充满痛楚,那片夜空之中,还有我必须要守护、必须要追寻的事物。
比如说?
—比如说——你看,那轮月亮。
月光伸出如有魔力的手指,在他面前垂下纤细的、闪耀的黑色蛛丝。
好奇怪啊,狗卷棘想,为什么月亮本该皎白的脸上,会有黑色的泪痕呢?
圣母会为神子落泪,那么,原来月亮也会为我流泪吗?
不想沉下去的话,就牵住它爬上来罢,月亮说。
有甜蜜芬芳的气息,自蛛丝上氤氲开来,以至于他情不自禁地凑上去,一口叼住。
宛如嬉闹一般地,月亮的手指在他嘴中搅动:略硬的骨节,像是某种冰凉而精密的仪器,碾过口腔每一寸敏感的软肉;光滑柔软的指腹直直戳到舌根深处,将带着腥气的奇怪甜味压进咽喉,留下令人欲罢不能的回甘。
因咽反射而产生的干呕冲动,让狗卷棘无法自抑地弓起脊背;然而奇异的甜味,以及月亮的神色,又叫他忍不住地想要吞咽更多,唾液腺亦擅自分泌出张开的嘴兜不住的涎液,满满地溢了出来,顺着下巴流淌下去。
好丢脸,这个样子被看到好丢脸。
但是……
像是要挽留一般,他在月亮把手指抽出时,做了一个轻轻的咬合动作。
抽回去了——这一次拉出的,是微微下坠的、银色的滑腻蛛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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