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亲亲戏方面,我果然是宝刀未老。(叉腰)
※※※
“欢迎。”
依然是钟声响起之时,那发出缄默指令的空灵女声——不过这一次,那声音不是从上方,而是从画框处传来的。
“欢迎你们,远道而来的客人们——想必诸位,都已经收到了山村贞子小姐的邀请。”
此时此刻,奏乐声和歌诵声皆已止息。画框之中女性的奇异腔调,因共鸣而显得愈发悠长地回荡在大厅内。
无法动弹。
“我是山村贞子小姐的教母、她的健康顾问,亦是这家教会医院的院长。”
画框之中,女人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掖进雪白的头巾,眼睛是漆黑漆黑的两点,其余五官皆在蜡烛的光晕里融成看不清的模糊一团:“大家可以称呼我为马蒂尔德姆姆(MotherMathilde)。”
无法挣扎。
“为了表达我们对诸位向可怜的山村贞子小姐夫妇伸出援手之义举的感激,同时展现我们彼此的诚意,”画框中的女人顿了顿,举起手来,比划了一个“喝”的动作。
“现在,还请大家饮下面前的圣餐,一洗劳顿旅途之中的仆仆风尘,为山村贞子小姐的健康安乐祈福。”
“同时,我等向诸君展示此神圣的祭仪,为我主的诞生喝彩、为我主的牺牲哀悼、为我主的复活感恩,为万福圣母的无玷圣心献上真诚的祝祷。”
她接着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用左手并拢的拇指、食指、中指叁指,从额顶到胸口,再从右胸到左胸:“阿门。(Amen)”
是个非常奇怪的动作,似乎有哪里和一般的基督徒不一样……
随着自称“马蒂尔德姆姆”的诡异修女话音落下,伏黑惠眼睁睁看见前排端坐的人们,如同提线木偶般,动作整齐划一地端起银盘中盛有黑色黏稠液体的酒杯——那液体中甚至还泛着“咕嘟”的泡沫——
【停下!不要喝!那东西明显有问题!】
伏黑惠想要大吼,然而不管是双手、双足、躯干还是声音,都无法自控。
“……呵、呵、呵、呵。”
然而,身旁的少女发出了几不可闻的低笑——与此同时,长凳另一端忽然爆开一道罡气:看架势几乎就要将整个房间贯穿的刀痕,突兀地撕裂了两列长凳之间的地面,来自那个被飞鸟称为“神田老师”的……居然是男人的高马尾黑衣人。
最后一排几乎同时响起玻璃碎裂和银器落地的声响:一声来自那个神田处,一声来自伏黑惠脚下。
装着“圣餐”的玻璃杯被他们两人掀翻了,黑色的黏液撒了一地。
分不清谁先谁后,神田和伏黑惠几乎同时冲破无形桎梏站起身来——然而下一刻,比先前钟声敲响时更为沉重的压力猛然砸下,叫两人被迫再次坐在椅子上;刀气在触碰到画像的那一瞬间,像是沉入沼泽般毫无动静;地面上的刀痕亦瞬间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骨骼发出悲鸣,仿佛要被压断了一般。这个时候,伏黑惠的余光看见飞鸟已经不紧不慢地抬手、仰头——
【别喝——!】
被压抑在胸中的呼喊无法传达,飞鸟便已经和前排那些人一样,齐齐饮下了圣餐。
与此同时,画框中的修女,两只漆黑的瞳孔一左、一右,分别向两边移动,将伏黑惠和神田两人锁定了。
——明明应该是滑稽可笑的表情。然而,一种无形的、令人战栗的恐怖气压转瞬充盈整间大厅,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够在这种氛围下笑得出来。
“为什么?”
修女的声音完全变了,低沉、沙哑:“为什么,不肯接受我主的恩典!”
“为什么,不肯接受我们的诚意!为什么,不肯表达你们的诚意!”
画像中修女的黑色眼球,随着她的眼眶逐渐凹陷进去,而变为了漆黑的两个洞。有黑红的液体,像是在空气中暴露过久而氧化发黑的血液,又宛如眼泪一般自那黑洞之中流溢而出。
“请柬上不是说过——”
那是仿佛自墙体深处传出、震动了整座教堂的沉闷嘶吼:
“不是说过、【非诚勿扰】的!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到最后,画像修女的声音,已然化作怪异而扭曲的高亢尖啸:像是有千百把锯片在耳边相互激烈摩擦,如同锐利的锥子一样,钉入开始剧痛的脑中。
“……恳请您息怒,亲爱的马蒂尔德姆姆。”
像是被掐断的录像带,尖啸停止了。
是飞鸟。
从饮下“圣餐”开始,前排的人们便像是恢复了生命,行动之中再次透露出活气来,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一番,却又在画像诡异可怖的咆哮声中,再次噤若寒蝉。
而飞鸟则成了特别的一个。
余光之中,她对着看起来十分愤怒的画像举起了酒杯——那酒杯里面,竟然还有半杯黑色液体呢。
于是,带着笑意的的清澈声音,取代了诡异可怖的尖啸在厅堂之中回响。少女优美的语调,宛如在唱诵一段真诚的祝酒词:
“请您原谅,姆姆(mother),我身边的这位弟弟,还没有到可以喝酒的法定年龄;最旁边那位男子,战斗力太过凶暴,如果喝了酒,伤到【MOTHER】的圣体,那可就不好办了。”
画像修女分开的眼球再次缓缓移向中间,空洞虚无的“目光”聚焦在飞鸟身上。
“咔嚓”。
那个神田好像又掰断了一次凳角。
“圣餐很珍贵。”对着飞鸟,画像修女的语气竟柔和了下来,却依然不失强硬,“这是【神】的恩典,不可与凡俗的寻常酒液混为一谈。”
“那么——亲爱的姆姆,请允许我将【圣餐】与他们进行分享。”
那含笑的声音,仍然是柳絮般的轻柔,却叫伏黑惠心头顿感悚然。
“请允许我,让他们与我同享【神的恩典】。”
他无法转头,只能拼命转动眼珠,却只能在余光之中看到,那少女垂落的银灰色鬓发掩映之下,两片薄薄的、翘起的唇瓣。
“……赞美你的分享,我亲爱的孩子。”修女原本狰狞可怖的面容,竟是就此缓缓恢复了白溶溶的一团。
画像中,她再次于胸口画了一个十字:
“圣母、圣子,以及其中流溢而出的圣灵,会为你的慷慨与感恩献上祝福,Amen。”
“你疯了???”长凳另一端传来神田的声音,听起来充斥着压抑的愤怒之情。
“我现在很清醒呢,神田老师。”
这样说着的飞鸟,却是向着伏黑惠这一面侧过身来。
“来嘛,伏黑君!”
少女身上,那股淡淡的、熟悉的馨香,此时此刻再次笼罩过来,明晰得几乎到了要让他头脑发胀、感官锐痛的地步:
“现在,请张开嘴,啊——”
伏黑惠只是死死咬着牙关,眼睛一眨不眨瞪着飞鸟,目光之中透出的是和神田一样的意思:你是不是疯了?还是傻了?
不管是这所谓的【祭仪】,还是画框中尚无法确定究竟是什么类型生命体的修女,还是那所谓【圣餐】的黑色液体,都明显不对劲!
少女的脸凑得很近,近得他能嗅到她吐息之中的芬芳;莲花瓣一般曲线优美的双眼微微弯起,噙着两粒露珠般的瞳眸。
然而此时此刻,伏黑惠发现她的眼瞳似乎变了颜色——
相较之前月轮般的银白,她的虹膜现在是如同镜面一般的平滑无褶,其上泛着浅浅的灰黑色,像是笼住雾气的无机质玻璃球,却又清晰地映出他恼怒的脸。
是光线原因,还是她受到了精神控制一类的咒术操纵?
然而对于这一点,伏黑惠已经无暇细辨。
因为,见他一直严防死守、紧咬牙关,轻轻叹了口气的少女,再次饮下了玻璃杯中黑色的液体。
——然后,在他目眦欲裂之时,凑过来,吻上了他的唇。
*
好软哦——这是我产生的第一个想法。
明明看起来那么黑漆漆、冷冰冰、硬邦邦的、总是在不高兴的伏黑君,原来嘴唇也是这么温热柔软啊。
伏黑君瞪大了眼睛,于是我在他瞳孔中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模样:
因为魔眼在之前与神田老师对战的时候解除了发动,我的虹膜变回了寻常状态下的灰色;眼形是向上弯起的,非常标准的“眼睛在笑”的亲善表情,并没有什么奇怪不妥的地方。
——那么,为什么,神田老师会说这样的表情“恶心”呢?
我感到了些许困惑。
我试图把黑色的【圣餐】喂给伏黑君,然而他依然非常不配合,嘴唇像紧闭的蚌壳般难以撬开,脑袋也不住后仰,以至于圣餐浪费了不少,顺着我们的下巴滴滴答答淌下、沾湿了我的衣襟。
于是,我只好抱住他的脑袋,舔了舔那对比蚌肉更加柔软温热的薄薄唇瓣。
——那位告诉我“Asecretmakesawomanwoman”的债务人曾经也对我说过,只要一个男人的嘴实在是严得撬不开,那么我就可以这么做;有时候女人也可以。(不过她也说过,这个方法或许是我使用才会任何时候都有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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