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子亲!”
我将亚兹拉尔向梦子扔过去,她转过头来,刚好一把接住。
“诶,这个是?”她好奇地摸了摸银色的枪托。
“我将亚兹拉尔的权限向梦子亲开放了一部分,”我将手在太阳穴边比出一个“开枪”的姿势,“如果有人对梦子亲不客气的话,可以像刚才那样解决——当然,如果有别人动了它的话,会直接炸膛。”
“原来如此,不过飞鸟亲将防身武器给我的话,这样真的好吗?”梦子将亚兹拉尔放在膝盖上,对我露出微笑。
“我并不是只有一种攻击方式哦!”我摆摆手,示意她不用担心——
——就是对面神田老师的脸黑黑的,让我觉得他可能随时暴起给我和梦子亲一刀。于是我又有点担心地补充了一句:“神田老师不可以试哦,不然炸膛的话会伤到您的!”
“……我还不至于堕落到用你的武器的没出息地步!”神田老师露出了一个杀气腾腾、很像冷笑的狰狞表情。
噫!可怕!这个表情,果然是很生气、很想给我们一刀吧?
“也不可以伤害梦子亲!她很重要!”说完这话的我迅速回头,与伏黑君对上目光,见到他一副欲言又止、一言难尽的表情。
黑色小圆桌中央,朝下摆放了一摞黑底花纹的扑克牌,上面摆放了一红一黑两颗六面骰,用白色圆点标注了点数。和伏黑君在这张桌子上面对面坐着,我想这是根据入场顺序排的座位。
“伏黑君有什么想问的吗?”我拈起红骰子,将黑骰子用指尖拨到伏黑君面前,“表情看起来很失礼。”
“才m……!”他像是下意识想要反驳,但或许是又想到比赛“不可说谎”的【铁律】,生生止住话头,脸都憋红了。
不过他并没有反对骰子的分配。
我了然:“看来果然是在想很失礼的事情啊……”
“等等,我……”
“没关系伏黑君,请尽管说出来吧,我对‘财产’很宽容的。”
“……不要用‘财产’那么让人误会的称呼啊。”他声音却越来越小,看样子是不打算吐露心声了。
这个称呼很让人误会吗?
黑袍侍者走上前来,手持杯子,将骰子放入其中摇晃——其所扮演的是荷官角色。
不过,就在我开始思考用什么挑起话题不至于冷场的时候,主动出声的却是伏黑君。
“……你不是说,”他似乎犹豫了一下,“你不说谎的吗?”
咦?
“我有哪句听起来像是说假话了吗?”我困惑不解地看向了他。
“……”他将脑袋别过去,正欲开口,“没……”
“不可以。”我迅速倾身过去,将食指按在他微启的唇瓣上,“不可以说‘没什么’。”
他微微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我。
“之前闹别扭也就罢了,但是这场比赛之中还说谎的话,是真的会被制裁的哦,”我认真地告诉他,“这一个场地——按照马蒂尔德姆姆的话来说,名为【真实之堂】——就是在堪比【法则】的束缚为基础的现实之上建立起来的,一旦比赛开始,【不可说谎】的法则定会生效。”
“什么东西都憋在心里面不说,压力积累太多的话,人会像充进超出容纳能力的气球一样,‘嘭’地一声爆炸掉的。”
伏黑君依然保持着一副嘴巴微张的呆样。少年唇间的热气丝丝缕缕吐在指腹上,有一点痒。
“如果伏黑君坏掉的话,”想到以前的几笔失败的生意,我有一点心痛,“不仅我的沉没成本会无法收回,而且签订的协议也会撕毁——形成坏账和支付赔偿,会很麻烦。”
“……”不知道为什么,伏黑君却再次露出了死鱼眼,将椅子往后挪了挪,避开我的手指。
然后他垂下眼睛,似乎情绪更低沉了——奇怪,我本来是想让他打起精神来的,不然在对方状态不好的时候赌这个,会有种胜之不武的亏欠感。
荷官摇骰子结果出来了:我五点,伏黑君叁点:果然,非常幸运地,这一局是我先。
“你……”
就在我以为这一局比赛就要在沉默中度过,并为此悄悄在心底叹气的时候,伏黑君却再次发话了。
“……你的真名到底是什么?”
“?”
“什么‘灰鹫’、‘安娜斯塔西娅’、‘阿诗娅’……”
明明是在对我说话,他的眼睛却只是看着桌子上被我摊开成胡乱一堆的纸牌:“你说自己是商人吧?”
“商人的话,签订契约却不用真名吗?”
啊,原来伏黑君烦恼的是这个啊。
“你误会了哦,伏黑君。”我松了口气,原来只是因为这点小事,“不用担心会影响契约哦!这个名字亦是被‘阿卡夏记录’承认的、在契约中可以生效的名字。”
“我不是……”不过他话才起了个头,就被我打断了。
“前面那个是代号,后面两个是制作我的……”在如何定义那个不是东西的东西的词汇上,我稍微犹豫了一下,“……【人】,给我起的名字。”
“只有‘飞鸟’这个名字,是我自己起的、完完全全属于我自己的东西。”在从西西里港开往日本的游轮上,那些白色的海鸥追着邮轮屁股抢光了我的薯条。
“怎么样,我起名的品位还是很不错吧?”
因为海鸥们欠了我的债,所以我得以借用它们的能力,在甲板上小小地飞了一会儿——虽然严格来说,那并不能算飞翔,只是歪歪倒倒地漂浮了一小会,还因为被来甲板上找我的寂发现了而被手刀制裁了,但是果然很有趣。
“……”伏黑君没有立马回答。
直到我开始洗牌,才在“哗啦啦”的声响中,听到他一声若有似无的“嗯”。
*
“伏黑君的赌术如何?”
“……不怎么样。”反正和五条老师打牌的时候从来没赢过。
“是吗?那真是可惜。”
飞鸟洗牌的手法非常漂亮纯熟:纸牌平平无奇的灰白色侧沿,在她手下像是展开了均匀而朦胧的扇面,叫人看不清,也猜不透。
“那么,伏黑君知道为什么这个游戏叫【HeavenorHell】吗?”
“……”伏黑惠没有回答,只是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其实,这个是发源于南欧地区、兴起于灵修者之间,最后才在神秘侧人员中普遍流行的一种消遣,”飞鸟一边“哗啦啦”地洗牌,一边认真地向他进行解释,“又或者说,最开始,它其实是一种充满了象征含义的秘仪。”
扣住的、打散的牌堆,象征未知的、无序的、无限的混沌——亦即“道”,在佛家中又作“梵”、“空性”,是【○】、是『』;
而后,自混沌、自无极、自『』的空无之中,流射而出『有』之存在,那是赤.裸诞生于世,孤身一人踏上旅途的天真【愚者】,无知、纯白——“有序”的开端、创世的“太极”,是完美、深奥的“一永”,此即为原初之【一】;
“【愚者】之‘3’,”飞鸟打出了一张梅花叁,“虽然是五十二张牌的基本构成单位,但是能办到的事情很少呢。”
“……嗯。”伏黑惠谨慎地打出了一张红桃五,然后从剩余牌堆里面抽出来一张……黑桃五。
【双子】2、【双子】3、红桃4、黑桃5、【天国阶梯】7-K。
……按理来说,应该是比较好出手的牌?就是前面的2、3、4和5这几个数字的出牌顺序,会让人稍微有点纠结。
然后飞鸟打出来一张方块K。
伏黑惠:“……”
早知道应该果断一点,直接将K出手抢过主动权的——反正就算去掉一个K,剩下的【天国阶梯】还有六级。
而飞鸟还在自顾自地继续阐释这个游戏的象征含义:“随后,显意识浮现、潜意识分离,形成鲜明而具体的自性(Ego),人从此产生对于物质和自我世界的认识,此乃智识的【获取】与【告别】。”
此时此刻,外在之“我”与内在之“我”对立而缠绕,宛如彼此映照的【双子】,密不可分却又矛盾撕扯,截然不同而又相互转化,此即是身与心、阳与阴的对立统一之【二】。
“伏黑君不觉得,像【双子】这样的牌组非常可爱吗?”这么说着的飞鸟,再次打出了一张红桃K。
“……”
所以,她刚才打出来一张“K”,是拆掉了本就在手里的【双子】K,还是在打出去一张K后又抽了一张K回来?
明明说着【双子】“可爱”,却……伏黑惠抬眼看向飞鸟的表情——少女平静的微笑之中,依然看不出任何可以称作破绽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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