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是个无趣的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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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
当对手毫无滞涩地甩出一串【天国阶梯】7-J时,伏黑惠的右眼皮跳了跳。
他下意识地想去摸牌——但是,桌面上的牌堆已经抽完了。
“Littleboy,这个你接得住吗?”
这一局的对手是个美国人,身高目测两米,深色的头发剃得很短,露出发青的头皮。
手中的牌只有六张了:一个【圣叁角】10,一对【双子】3,一枚【愚者】Q,显然是无法与对方打出的【天国阶梯】抗衡的。
单循环赛只有十叁局,如果他只是输了这一局的话并不算什么,但是……
如果他没有计数错误的话,“黑桃7”这张牌,在刚才已经是第叁次出现于对方手中了。
“我知道你,小孩——你是咒术师吧?”
然而那男人忽然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充满恶意的嘲弄语调,对伏黑惠这样说道。
“!”这个男人知道咒术师?伏黑惠抬起了脑袋。
“你是来救人的?”这个美国人一笑,露出一口烟熏火燎的黄牙,左边的门牙是金的,“要从这些【恶魔】手里?”
“……”伏黑惠没有马上回复,只是用一种揣测的目光,警惕地打量金牙美国人:
是咒术师同行?概率不大,应该更可能是诅咒师;但会不会是类似神田来自的“黑之教团”一样,属于那种其他神秘侧的势力……?
他说的【恶魔】是一个比喻含义,还是指那种特殊的存在?伏黑惠忽然想起,之前飞鸟曾告诉他这里的人“不是咒灵也不是恶魔(AKUMA)”……
“我建议你还是放弃,男孩。”那美国人有一对黄色的眼睛,右边的那只呈现出一种类似尸蜡的浑浊质感,“你是不可能将这里所有人都救下来的。”
“毕竟,直到现在为止,你其实也根本不知道——”
男人的嘴几乎咧到耳根,不知道是烟臭味还是其他什么的、让人略感熟悉的难闻气味,自他嘴中飘出:
“这里进行的个仪式,它到底、意味着什么吧?”
***
“所以说,我是再一次让梦子亲失望了吗?”
再一次得到“无趣”的评价,我的内心意外地平静——至少比六年前那个不成熟的我平静了许多。
“我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了,灰鹫阁下。”她的语气淡淡的,却像是严厉的审判锤一样敲在了我的心上。
“总是以【我的战局不在此处】的理由,来回避与【那个人】之外的对象间的正面交锋,以刻意到傻瓜都能看出来的饵料诱使你的猎物落入陷阱的笼中——怀着半吊子的觉悟,傲慢对待他人心情,并将别人都当傻瓜的人,其实正是你呢。”
“……”
确实是我的错。
我还是低估了梦子对于赌博的热情:不管是对于纯洁性的要求方面,还是对快乐的追求方面,抑或观察力的敏锐方面。
黑袍荷官早在牌局开始的时候,就站到了一个听不到我们交谈的位置。即使如此,我还是下意识用咒力将此方的桌椅围住,以防窥探。
“我看见红色的【心】,自深渊的阴影之中探出。”没有了被窥探的顾虑,梦子以隐喻的手法,毫不留情地揭穿了我在“刚才的这场对局”之前做的事情。
没错,我没有说假话,但也没有给出完整的、确切的答案:在“刚才的这场对局”之前,我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打败了伏黑君——尽管哪怕不用那个手段也可以取胜。
那个时候,在和伏黑君对局的时候,我使用了从伏黑君身上提取的影法术,将那张红桃Q藏进了影子里面,又在他面前展现。
纸掌翻转的缝隙之间存在阴影,杯子之下存在阴影,牌与牌之间亦存在阴影,桌子下存在阴影——【阴影】无处不在,而伏黑君胜利的机会,就藏在影子里面。
伏黑君也不是笨蛋,果然立刻就理解了我的意思。
我没有告诉伏黑君的是,虽然大厅之内的存在都“不是咒灵也不是恶魔”,但也不“都是人”。如果不让他转换思维、用自身能力自保的话,那些存在一定会迅速将他吃得渣都不剩的。
——因为,【命运】已经中断的存在们,根本没有【运势】可言。它们一定会尤其觊觎伏黑君身上的运势,使尽疯狂手段,试图将他推入深渊的。
而在参赛者们到齐之后,甚至连“不是咒灵也不是恶魔”这句判断,也要被收回了。
只不过,我还是低估了梦子的眼力。
“顺带一提,”她继续揭穿了我的手段,“在刚才牌局之中最后的叁拆二,也不过是我将你的做法如法炮制罢了。”
“……果然,瞒不过梦子的眼睛呢。”
我想,我的表情应该是还能维持着笑容的。
梦子说得没错。
在和她对局的时候,我也拆开了许多原本可进行连击的牌组,并在打出那组【死神】2的时候,几乎是将本局的胜利机会拱手让出了。
我的确是故意放水的。
“赌博,是需要参与的所有人都感受到痛楚,才能真正获得快乐的游戏。”梦子语调悠悠。
我忽然想起六年前的那个时候,她似乎也说过这样的话。
“我之前还不明白你那个时候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选择——直到刚才。”
“你竟然想要通过扭曲自身的方式,来追寻将几乎所有人的痛楚都消灭,乃至独占那份痛楚的道路!”
“……”
啊。
真是有趣。
我竟然是被理解着的——而且果然是被她所理解的。
再一次地,我握紧了胸口的基.督受难像:仿佛不这样做的话,胸腔之中砰砰跳动的精密器官就会冲破肋骨的阻挠,在眼前爆炸。
“你还是不明白我为何屡屡拒绝你啊!”
那对鲜红的果实般甜美的赤色双眼,此刻仿佛燃烧着熊熊的怒火,是与六年前如出一辙的美丽情态。
“我本以为,哪怕我们理念不同,也并没有认同彼此的生存方式,但是我们都能理解、并承认彼此的存在方式,但是——”
少女加重了语气:
“在这方面,你真是天真到了,叫人忍不住嘲笑,却又实在是无法笑出声的地步啊。”
“夏娃(EVE)!”
她吐出了这样的称呼。
我猛然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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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有读者对飞鸟和梦子之前互相称呼的“亲”字提出了疑问。
“亲”的话,原本是日语里面「××ちゃん」的幼儿语「××たん」(罗马音类似tan),很多时候用在觉得“萌”的、关系亲昵的对象上。中文里面一时半会找不到这样的称呼词,就用“亲”来替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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