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菠萝鸡/吧。”
走廊上回荡着各式各样的脚步声,过了这个拐角,进了一条青方砖的格廊长过道,过道外贴着的玉兰饱满地开着,微微露水的气息充斥着透明的空气。
她一句接一句地应上,时不时注意脚下的台阶,朋友知道她腿部不太方便,故意放慢了一点速度。
手里还拿着本英语书,但她看着其他人都两手空空,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于是卷起来,收敛了一点。
下了楼,走着走着,校园里的绿化做得茂盛,听级长说自从三年前换了个校长后就净爱弄这些花花草草。
视野的不远处很开阔,随眼一瞥,看见了个孤寂的身影横过半边操场,略带几分熟悉。
她没敢使劲看,想减少点不必要的注意,但刚刚想到话题,还没出口,身旁的朋友就伸手指着说道:
“诶,你看,那个就是乐鸣。”
“噢,”她假装眺望一下,装作认识了的样子。
“上次老师给你介绍了一下,就是那个。”朋友继续提及,一边走转头对着她,似乎是要好好地详尽介绍一下。
“啊,嗯。”她附和着点了点头。
见她答应看,朋友以为她没什么兴趣,平视着把目光放前,看着路,过了半晌又似不在意地说了起来。
“他呀,挺奇怪的。”
她的目光还在往远处游离,半顿。
“放着好好的聋哑学校不读,非得来这儿……”
话音还未落,她听见,胸口忽地一阵悸动,心不安地跳了起来。
“什么,”
“对,就,挺奇怪的。”朋友见她有了反应,以为抓住了她的点了,于是继续转过头来说道,“成绩又跟不上,课又不听,整日就到处逛不见人,其实倒不如去踏踏实实地学点技能。”
她听着,觉得挺不舒服,蹙蹙眉。
“他成绩不算很差吧……”
“倒数百来名,全级也就五百多人,垫底的很多都是艺术生。”朋友解释了一下,语气间有令人不适的强硬,停了半秒,又继续说道:
“他好像不是天生聋的,听说是没钱治才搞得像现在这样,好像是说小时候家里把人给撞了,赔到没钱了。”
听到这儿,还没反应过来,倏地就像有一股寒凉从身后钻进骨髓。她身体微微一颤抖,身旁的朋友并没有觉得异样,撑着一只手仍旧侃侃而谈。
乐鸣。
“好巧不巧,两边刚好是邻居,就住他家隔壁那个。”
“他这人人品不怎么好,小时候就经常欺负一个聋了的女孩来着。”
“那小女孩后来还摔断了腿,从那么高的桥上,被推了下去。”
这些语句不断从脑海中涌出,她无论在哪儿都能听到人们口中细碎的议论,一刻不休……她不想听,一听耳朵脑袋浑身都疼,像是被小锤敲,被明晃晃的针扎一般。
人们把苦痛当作舌根嚼,不明所以,十年前破事到现在还有人在非议,殊不知每个不经意的字都刺痛着过往。
“怎么了。”
朋友脚步又慢了一点,等了一等她。
她停在花坛的边上,俯下身,捂着胸口。
有点喘不上气,耳中开始有滋滋的耳鸣声。
“真的没事吗。”朋友担心着,转身凑上来,想要伸手去扶一下她。
“没事。”她冲着地板苦笑一下,反手浅浅地推朋友一把,“继续走吧。”
朋友脸上有了些汗迹,不知是慌还是热,等了一会儿后见她还是停住,很是不放心。
“要不去医务室看看吧。”
“不用了,没事。”她低头,慢慢地坐在花坛边上,舒缓了气,耳中的刺鸣丝毫不减。
心口有东西往上涌。
她听不得这些东西,朋友忧看了看,转头又回头,反复几次,她才慢慢地弯着腰起身,笑道:
“没事了,走吧。”
朋友一直在身旁让着步子照看她。
她不知该什么心情,什么滋味,一路上走得匆忙,不自觉加快了一点脚步,恍若两人。
短短几步,天色渐渐转阴,累了厚厚的一层云,远处望着只见灰蒙一片。
抬头,一片朦胧黄涩。
“聋孩子。”
恍然间又听到一句,宛若一直隔在了耳边,只差一层薄薄的膜。
脑海里一直昏沉,浮想着一人的画面,有他的背影,有他紧抿的薄唇,她好想回到以前,她站在那儿,看着他也站在那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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