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着嘴朝着他努力露出慈父的微笑,露出那口由于水烟而发黑的牙齿,脸上的皱褶挤做一块,狰狞又肮脏。
少了一根指头的手搭上他的肩膀,衣服上的泥污沾上了他干净的衬衫袖子,他向自己要钱,要不着他便去找舒曼。
绝对不可以。
舒曼的生活才渐渐好起来,她不用每天吃药了,也不像从前那样总是窝在家里看书,她会拉上自己去看画展,一起做小点心送到公司给自己的丈夫,眼中的阴郁都融在了幸福里面。
可这个人,舒曼只消见一面便会再次回到地狱,他不能让这恶臭的污泥沾染舒曼糖水一般的生活。
喉咙干涩得不像话,他声音泛哑,心脏疼得似乎要炸裂开来,他浑身发冷,但五脏六腑又像是着火一般灼痛。
舒逸
是他在说话吗?不能告诉他的,他知道自己那位所谓的父亲是什么人,他不能不能再躲在别人身后了。
那个名字到了嘴边却婉转消弭,舒逸什么都没听清,曲笛将自己推倒在了沙发上,嗜血一般急切地吻了他,他下意识将人推开,可下一秒曲笛便再次献上自己。
那挂在眼角的泪,携着月光而来,深海中鲛人能化作珍珠的泪也不过如此。
你抱抱我。
好。
风越发大胆,白色的长帘高高飘起,月色投到那纠缠的躯体上,柔美令人沉醉,腻人的喘息和那绵绵的水滴声此起彼伏。
第一天上班,主要是认识一下主要交接人,之后便可以回家工作了。
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另外两个人,都是今年毕业的学生,只签了三个月的实习合同,时间一到就要离开,不过也不排除做得好长期合作的可能。
因此两位年轻人很主动积极地认识公司的人,女孩还买了蛋糕做下午茶,曲笛只是静静地跟着负责人,适当的时候握手微笑,也不多说些什么。
行了,你们两个到那边找张姐吧。接着语气恭敬地对曲笛说道:曲先生跟我来吧。
两个实习生看着他们进了电梯,一边往张姐的位置走去,一边小声讨论着。
曲笛看着嫩,他们以为是一样的毕业生,可负责人对他的恭敬明眼人一下子就看出来了,他们很难不联想到关系户。
进了电梯,负责人才把一份文件给他:这是《清风霁月》的梗概和一些基本信息,您先拿着吧。
曲笛翻了几页,电梯到了顶楼,踩着高跟鞋的秘书迎上来,负责人点了点头便把人交给她下去了。
曲笛回头看了负责人一眼,电梯门已然关闭,秘书礼貌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唐总在办公室。
曲笛却转身想走。
我今天只是来见负责人和拿文件,就不耽误唐总的时间了。
他最近的情况不太好,他怕唐朝白看出点什么来,唐朝白看着面冷,不太好接近,但上心了便是最心细的人,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让他随时识破。
秘书很头疼,又不敢上手去拉,只虚虚地拦着不让人走,道:您要不去,倒霉的就是我了,曲先生,您行行好吧。
纸张边缘都被捏变形了,曲笛踌躇不前,秘书两面为难之际,唐总大大方方打开门拉着人家的手把人带进去了,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秘书松了口气,心中默默把他划作了总裁夫人。
一进门,曲笛就抽出自己的手,侧着身子,语气有些责备:这里是公司!
这里的确是公司,我和手底下的员工商讨新剧本有什么问题吗?
一个总裁哪用得着操心这些小事,曲笛不想说话,唐朝白却把桌上的饮料塞到他手里,顺便拿走那邹邹巴巴的纸,随手放到桌上。
应该是刚到的,凉的很,水珠湿了一手,却有种莫名的舒适感。
我不要。他口是心非道。
唐朝白像是没听到,自顾自道:年轻人好像都爱喝这个,公司楼下新开了一家。
他没说他看到年轻人都喜欢捧着奶茶,上次见他逛商场回来也拿着一杯,慢悠悠地喝着,被冻的眯着眼睛,嘴上让他别喝太冷的,私下却联系人在公司楼下也开一家。
是百香果和蜂蜜,医生说你出奶最好别喝咖啡。
你曲笛被那两个字弄红了脸,窘迫地想要伸手捂他的嘴。
最后他还是端着那杯果香浓郁的饮料坐在了沙发上。
他含糊不清道:喝完我就走了。
好。
唐朝白盯着水位快速下降的透明塑料杯子,在最后一滴也入了口之后,他走过去把人困在了那一隅之地。
我们多久没见了。他问。
曲笛只愣愣地看着他黝黑的双眼,试图从里面读出些什么来,但他失败了,商人,最擅长的就是隐藏心思。
因着手上的热度,滴下来的水晕湿了他的裤子,唐朝白忽然道:最近我听说舒逸似乎老是离组。
他只是在一次酒会上听那部戏的投资商说了一嘴,往常不会注意艺人私事的他却找人去查了,他没想到给曲笛工作前的假期居然让舒逸钻了空子。
昨晚他也在你家过夜吧?
曲笛徒然被他结霜一般的语气吓到了,身体后仰,想要离他远一点。
除了一开始那段时间,唐朝白没和他生过气,没和他说过重话。
他给自己的感觉像是朝夕相伴的家人,或许是因为这个,比起其他人,他更愿意和他亲近。
我们只只是他不会说谎,特别是对着一脸了然的唐朝白,总觉得还没说话,自己的谎言就会被他戳破。
唐朝白还是心疼他的,只看他害怕的表情就立刻收了气势,声音都放缓了不少,不知在心里做了多久的斗争。
你说,我就信。
他一愣,反而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无法欺骗这样的唐朝白,他双手捧着那空了的杯子,低头不去看他。
唐朝白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我们两周没见了,之前看你情绪不对,想着给你放个假。他自嘲一笑。没想到把你给推出去了。
听到这话,他心脏一抽,应声反驳:不是的。
他的反应让唐朝白心里舒服了一些,他把曲笛手中的杯子拿过来放到一边,扯了几张纸巾细细地帮他擦去手心的水渍。
就像是从前一样。
他的手干燥而带着些粗糙,某些关节还有茧,在家里见过他练钢笔字,或许就是这样磨出来的。
我没怪你。
曲笛更觉得心虚,就是因为唐朝白总能洞悉一切,他才不敢联系他的。
这两周我都在等你找我,哪怕是一次。他拉起那双干净白皙的手,轻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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