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断一室春情的是皇帝身边的内侍刘奉。
这日清早,刘奉来到仁明殿传旨。他毕恭毕敬地举了个躬,道:“娘娘,陛下请娘娘过去一趟。”
“有说是什么事吗?”王罗西不着痕迹地理了理自己囫囵套上的外衣。
刘奉犹豫了一下,道:“陛下言,皇后娘娘身为后宫之主,却一连叁日不见妃嫔,致后宫无序,着皇后娘娘前去领罪。”
嘁,还以为有什么事呢,原来是没事找事。王罗西道:“本宫身体抱恙,需要静养,早已跟诸位妃嫔解释过了,还望刘内侍代本宫[再]向陛下解释一声。”她把“再”字咬得很重。
这意思是不打算去了?刘奉额头的冷汗就下来了:若是请不动娘娘,要遭殃的可就是自己了,陛下发起脾气来绝不会心疼一个内侍。
“娘娘,恳请娘娘听奴才一言。”刘奉把腰弯得更低了些。
“说。”
“那天夜里娘娘走后,陛下一直留在在仁明殿,第二天早晨才离开。”
王罗西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哪天夜里,突然有些心虚。
“这叁日,除了一日上了早朝,陛下没有离开福宁宫一日,想必是在等什么人……”刘奉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本宫明白了,你去回复陛下,本宫今日晚膳过后会亲自去向陛下请罪。”王罗西心里别扭得跟猫爪子挠似的。她就是吃软不吃硬,而且吃软吃得厉害。
刘奉喜上眉梢,匆匆忙忙地告辞了。晚膳之后去更好,得了皇后娘娘侍寝,陛下说不定能高兴几天。娘娘的性格其实好捉摸得很,只是陛下……唉,男人!
王罗西“身体力行”地好生安慰了盈儿小美人一整天后,依依不舍地将他送出殿外。宁盈枝依旧乖顺地表示理解,只是在走出殿外两步之后突然转身一把抱住了王罗西,在她耳边委委屈屈地嘟囔:“明天的这个时辰,求娘娘想起微臣好不好?想一下子就可以。”
王罗西当即就想要咆哮着把人留下来,挣扎半天之后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自己晚上去福宁宫,必定是要在那里留宿。把美人儿扔在自己仁明殿里独守空闺,未免太不人道了。
王罗西向宁盈枝承诺了一定会想他,会好好想他,仔细想他,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地想他,男人于是垂着头羞涩地告辞了。
用过晚膳,王罗西不紧不慢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后上了凤辇,往福宁宫去。
王罗西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盛夏的福宁宫里开满了红艳艳的月季和黄灿灿的金丝桃,像后宫的女人一样卯足了劲争奇斗艳,只盼着在最灿烂的时节里,得这个睥睨八荒的男人多看一眼。王罗西恍然间想起了半年前李子恒登基的那天晚上。福宁宫里光秃秃的,一片寒冬的萧条之景,可两人在床上依偎着,竟觉得世界有了些暖意。只有她才会偶尔怀念那一丝暖意吧,他早已拥有了他的春天,春天的后宫里一朵接一朵地开满了花。
好在自己向来过得不错,不必像其他女人一样,为了他的一点点喜怒牵肠挂肚。上床这事,和他也不是不可以。
皇后面无表情地下了凤辇,站在内殿之前等内侍通传。刘奉很快就走了出来,他哭丧着脸,哆哆嗦嗦地回话:“回、回娘娘,陛、陛下说,不见……”
“是陛下[自己]召我来领罪的。陛下国务繁忙,许是忘了这等小事,还请刘内侍代为提醒。”
我提醒了啊!就指着今天这晚上这一趟,过几天不被责骂的舒服日子呢!可陛下就是说不见呐!
“奴才提醒过陛下了。许是近来天气太热,陛下怕在福宁宫里闷着娘娘了……”刘奉越说声音越小。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借口,他自己都不信。
王罗西看着刘奉一脸“他在拿乔,快去哄他”的表情,冷哼一声,心下了然。
“起轿——”内侍高亢的声音在殿前回荡。
突然殿门猛地被从里破开,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暴喝:“王罗西你给朕下来!”
“下哪儿去啊,陛下?”
李子恒面色僵硬地转过头来,看到王罗西就在自己右手边,双手交叉在胸前,歪着头勾着嘴,市井无赖一般地看着自己。刘奉就在旁边拼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你戏弄朕?!”李子恒的面子实在挂不住了。
“不——敢——陛下召臣妾前来又不肯见臣妾,臣妾心痛欲绝,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王罗西的语气沉痛不已,姿势却依旧无赖,右脚尖甚至敲击起了地板。
李子恒不想再说话了,再被王罗西回呛一句,他得被气死。他一把抓住王罗西的手腕,把她扯进殿里,一边对侍奉的宫人说:“全都出去,没有朕的吩咐不准进来!”
“还有你们!”皇帝指着凤驾周围的侍从,吼道:“你们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今晚不许留在这里!”
各位宫女内侍们齐齐应了声,“呲溜”一下就跑全没影了。刘奉离开前还很识相地关上了殿门。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朕宽宏大量,对你的荒唐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却日日纵色、荒废正事,你枉为——”李子恒用早已准备好的话,劈头盖脸地骂着,忽然呼吸一滞。
原来王罗西一把扯下了自己肩上的金线纱罗褙子。艳红色的抹胸襦裙之上,两只珠圆玉润的肩膀在盛夏的暑气中白得晃眼。王罗西知道前几日是自己理亏,如今爽快得很。
李子恒喉头一动,咬牙道:“你别以为作出这副姿态,朕就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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