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动静太轻,米沙几乎以为又是自己的错觉,但接着他发现埃托尔的睫毛在颤动,口中也溢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就像一场漫长的马拉松终于接近尾声,米沙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直到埃托尔在自己的面前睁开双眼。“嗨,天使。”他的声音沙哑而真实,“你现在可以呼吸了。”米沙这才猛地吐出憋闷已久的浊气。他抚摸着埃托尔的面颊,额头跟鼻子贴着对方的,另一只手仍然紧紧攥着埃托尔的五指,他是如此用力,以至于自己的虎口都隐隐发痛。半晌,确认过彼此真实存在的两个人才分开。埃托尔在米沙的帮助下用枕头垫着坐起来,喝了点水,然后靠在床头。两个人都有许多问题需要回答。“我被打碎过,是波特神父把我拼好的。”埃托尔说,“他就像我的父亲,我的人生导师。”埃托尔第一次偷窃的成果只有一张墨西哥卷饼,只在肚子里短暂地走个过场,就由于失主的一顿胖揍儿全部被吐出来了。但很快他就掌握了诀窍,当客人们来家里找母亲取乐时,埃托尔会拿自己漂亮的眼睛从合适的角度表现乖巧,降低他们的戒心后伺机盗窃。他一次只会从钱包里拿走一两张零钱,堪堪足够买能为一个孩子驱逐饥饿的面包,因此从来没有被发现过。他也学会了逆来顺受,在皮条客的惩罚落下时护住重要的身体部位,用最少的伤害来最大地满足对方的施暴欲。埃托尔的头一次反抗发生在13岁,一个老男人不满足于女人松弛的皮肉,他发现了跟那个婊子共享同一张脸的孩子。说来也怪,每一个人都在告诉埃托尔:你是个婊子养的,也合该是个婊子。但他却本能地抗拒那样。老男人没有得逞,却启发了弗兰克那颗肮脏的心灵,一个没开·苞过的雏妓可比磕坏脑子的女人值钱得多。皮条客设法把埃托尔的初夜卖出了个好价钱,但被埃托尔敏锐地逃跑了,他不想做跟母亲一样的事情,尽管在多年之后看来,当初加入帮派的行为跟像是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新买主,只不过对方支付的不是金钱。跟帮派成员厮混,被捕入狱都是家常便饭。一开始,埃托尔和其他人一样对波特神父的到来嗤之以鼻。他们会在神父布道时吐口水、放屁,或者把操场上捉来的虫子扔向神父整洁的衣摆。对于孩子们的恶作剧,神父只是微笑。不知何时起,埃托尔发现开始静下心来聆听那些枯燥晦涩的教会,并将它们记在心里。直到现在他也说不出究竟为什么,或许是因为波特神父跟其他人不一样,他不会索取任何金钱或者性贿赂,而是单纯想要帮助这帮迷失的孩子。玛格丽塔死后,埃托尔和帮派划清关系,将养父送进监狱。他开始频繁阅读,去教堂做义工,尽可能地帮助其他向自己一样的人找到方向,更重要的是,他不再需要说谎了。一切似乎都变得好起来,直到埃托尔发现波特神父呈忏悔姿态的尸体,旁放着一封信,上面写的内容颠覆了他的认知。“波特神父就是职业杀手——清道夫。”埃托尔告诉米沙,“他相信罪人们必须献祭自身才能得到救赎。直到死亡之前,他一共杀死过38人。在第38人时,他犯下错误——几天后才从报纸上得知死者并未犯罪,她只是一个被陷害的无辜女人,并且当她被杀害时,她5岁的女儿在阁楼上目击了一切。‘我无法接受自己的所作所为,亦不敢希冀主的宽恕。我的灵魂不再纯洁,一头魔鬼寄宿其中’……”于是,波特神父决心献祭自己。“我完全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脑袋里头只有一个声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警察到来得太快了,我没有时间清理想现场,只拿走了遗书。我被当作嫌疑犯,经受多次讯问,还好,我是一个擅长说谎的人,尽管他们有所怀疑,但没有任何人会想到神父其实是自杀的。”埃托尔的叙述平缓,却听得米沙心惊胆战。这是怎样颠覆认知的真相!米沙终于明白,埃托尔为什么对过去三缄其口了。他在保护神父的名声,不能让世人知道这位备受尊重的神父背地里杀人如麻,同时还担心一旦教会直到神父是自杀的,就会禁止他葬入教会墓地。“我没有资格评价波特神父究竟是天使亦或恶魔,但我很感谢他。”米沙亲吻埃托尔的手背,“感谢他在恰当的时刻出现在你的生命里,这样你才能在恰当的时刻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埃托尔温存地用指尖摩挲他的脸颊,他们看着彼此的眼睛,情不自禁地互相靠近……就在这时,一个人闯了进来,看见里面的场景不由得大声感叹:“耶稣基督!你什么时候醒的?干嘛不告诉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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