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鹤洲叹了口气,让他枕在自己腿上,轻轻地抚摸他的潮湿的头发。“等了多久?”他问。燕惊秋嗫嚅着说:“上午开始……”梁鹤洲一怔,皱着眉头,手掌搭在他额头试他的体温,稍稍有些烫。“你发个消息给我,我可以抽空出来见你,非要这么冷的天站在外面,在想什么?”燕惊秋吸了吸鼻子,把眼泪蹭在他裤子上,没有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或许是想赎罪,莽莽撞撞的,又害得梁鹤洲丢了工作。他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手足无措,不懂到底该怎么弥补,好像也只有在冷风里站一站,这么惩罚惩罚自己了。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梁鹤洲把外套脱下来裹在燕惊秋身上,才拉着他下车,一路走在前面,挡着风。进了单元门,他没让燕惊秋爬楼梯,抱着他上去,进屋后直接把人送进了浴室,又出去找了退烧药过来。“先把药吃了,洗个澡,我出去一趟。”燕惊秋拽着他,挡在门前,急急地问:“你去哪?你还回来吗?你别走。”“我当然回来,不要吃饭么?你想吃什么?”“我什么都不要,我和你一起去。”“不行,太冷了。”燕惊秋还是不松手,梁鹤洲没有办法,浅浅地用嘴唇碰了一下他的耳廓,“十五分钟,我就回来了,你看着时间。”燕惊秋红了脸,捂住耳朵,慢吞吞拉开了浴室的门。梁鹤洲揉了揉他的头发,侧身走出去,外面响起大门关上的声音。燕惊秋吃了药,脱掉衣服站在花洒下淋水,浑浑噩噩的,好像过了很久,又只有几分钟,浴室的门被推开,梁鹤洲走了进来。他举着手机给他看了看时间,确实只过了十五分钟,一边卷衬衣的袖子,一边说:“先睡一会儿,煮粥给你喝。”燕惊秋眼眶热热的,鼻子很酸,等他走进来后抱住了他,弄得两人身上全湿淋淋的,梁鹤洲没有说什么,挤了洗发露揉在他头发上,草草冲了冲,用吹风机吹干,抱他回了房间,又去厨房忙活。燕惊秋本来不想睡,但鼻尖全是梁鹤洲身上的味道,很安心,听着飘过来的切菜声,闭上眼睛沉沉睡了过去,只过了半个多小时就被梁鹤洲叫醒吃饭。一碗青菜瘦肉粥,他全部吃完了,难得有这样的好胃口。吃完饭梁鹤洲收拾厨房,他站在旁边,看着他被冷水冻得通红的手,一阵心酸,一句“对不起”自然而然地从嘴里说了出来。梁鹤洲顿了顿,把碗放在架子上沥水,凑过来抵着他的额头。“还没退烧,回去躺着吧,我还要去医院,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燕惊秋握住他的手塞进衣服里,又说:“对、对不起,是我不……不对,我错了。”这一次说得磕磕绊绊,生硬牵强,梁鹤洲看着他潮润的眼眸,分辨不出他是真心,还是像先前的那次道歉一样,只是把这三个字当做交易的工具。从一开始,燕惊秋就是那么凌厉尖锐,伤人的话和举动,总是像暗器一样放出来,冷不丁扎得人鲜血淋漓,偏偏他本人无知无觉,以至于现在,真诚的歉意在他那里显得虚伪,宛如如假包换的谎言。隔着薄薄的睡衣,燕惊秋身上的热量传递过来,手的温度一点点恢复,他轻轻摸了摸,能触碰到衣服下一根根凸起的肋骨的形状,很硌手。“没关系。”他叹口气,轻声说着,抱起他回房间。燕惊秋又怯怯地说:“不要讨厌我……”他没应声,只是蹭了蹭燕惊秋的脸颊,把他放到床上,轻拍着被子哄他,看着床头那个倒走的钟,等他睡着后又等再待了一会儿才走。到医院时已经快要十点,裴素丽睡着了。她呼吸声很重,胸膛起伏很大,梁鹤洲看着,总害怕下一口气她喘不上来,就这么走了。住院这几个月,她瘦得脱了形,皮肤皱巴巴贴在骨头上,已经连下床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一句话断断续续,说完都困难,晚上时常因为咳嗽难以入眠。或许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裴素丽近来时常提起梁以材,抓着梁鹤洲的手,哭着说想最后见那个人一面,有时甚至会聊起年轻时和梁以材如何相遇如何结婚的事情。她提起他,眼中已经没有怨恨,怀念和失落占了大部分。尽管梁鹤洲并不愿意,也不觉得能找到梁以材,或许那人早就死了,但为了裴素丽,还是答应下来。他守在病床边,一晚上没睡,凌晨五点多闭了会儿眼睛,被敲门声惊醒,出去一看,是宋寒清和虞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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