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即便没有那个缘分,周沫心里也已经认定了林瑜希,她只是,好奇。
静默数秒,林瑜希看着她,缓缓地低垂了眼眸,声音悠悠道:那天下午放学,我一个人走在泥泞的山路上,远远地望见一个人影趴在泥坑了,瓢泼大雨,那人却是一动不动。我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当时并没有想到第一时间过去查看她的情况。林瑜希一五一十地诉说当时的心境,她的确没有想过第一时间去救人,我当时怕极了,打算绕着她走,但经过她时,听她痛苦地嘤咛,我才壮着胆子走过去
林瑜希话说了一半,周沫便忽然捧着她的脸微微用力抬了抬,迫使对方与自己对视,那人是你?
停顿数秒,林瑜希轻应了声,嗯。
周沫心里一喜,眼角不禁上扬,她双手温柔地像是拖着一捧圣洁的百合花,爱不释手,所以,我们的缘分早在那个时候就种下了,是吗?
林瑜希的脸色并没有多好看,她抽噎了下,低低的声音道:除了那匆匆一面,往后与你相处的人,一直都是姐姐。
用身体给你取暖的是姐姐,陪你走过那段痛苦经历的是姐姐,教你画画的还是姐姐。
她什么都没有为周沫做过。
这么一想,周沫理应爱的是姐姐。
瑜希,都过去了。现在我爱的人是你,和我结婚的人也是你,我们好好的,不要再为过去的事纠结了,好不好?看着林瑜希痛苦,看她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不自信的状态,周沫的心骤然一缩,心疼得厉害。
可以吗?林瑜希的声音在幽冷的空气里显得过分无力,像是树枝上摇摇欲坠的秋叶,被风吹残着,萧瑟着。
可以。周沫给她坚定的回答,但林瑜希却好像丝毫没有受到鼓舞,她低垂着头沉思了会儿,再抬起来时眼眶里闪着泪光。
这一次,她没有隐忍,没有躲闪,用泪盈盈的眼睛直视着周沫,眼眸里似是藏了太多太多的委屈和苦涩,想要倾诉,想要寻求一丝安慰。
缓缓地,林瑜希握住周沫抚在她脸上的手,慢慢向上按在眼角处,哽咽,可是这里没有泪痣,永远都不会有。
瑜希周沫瞧着她,眼睛也跟着红了。她想起了自己那晚,鬼使神差地就在她的脸上寻找泪痣的动作,她没有忘记林瑜希推开她时的落寞和受伤。
林瑜希的泪,烫在了她的心上。
浓睫颤颤,林瑜希轻轻抱怨,不似歇斯底里,只是微弱的声音犹如受伤的小猫低泣一般,周沫,我爱你啊。
话一出口,她忽然呼吸一促,整个人都像是脱了力一般摇晃了下,她从不愿将爱字挂在嘴边,但一旦说出口,那便是如磐石一样坚定的承诺。
她给了周沫。
静默了会儿,林瑜希才压抑着嗓音道:可是你却伤我这样深。她手指攥着周沫的手微微侧头,脸颊蹭在她的掌心,一下一下,轻轻地,你把我当成了别人,我们曾经的过往,又算什么呢?我想过离开你,潇洒一点,可我却做不到,做不到。
长长地叹气,染了泪的声音,在空气中颤抖着。
那个向来坚强的林瑜希,如今却懦弱地连离开你都做不到。她抬头,泪如雨下,我甚至想过想过当一个替身留在你的身边。
林瑜希是真的爱周沫,却也恨极了这个没有原则没有尊严的自己。
大概是从没有一个人在短短的时间里俘获了她的心,又给予她满满的爱,她情不自禁地,陷进去了,越陷越深。
不能自拔。
瑜希,对不起,对不起。泪水顺着眼眶垂落,向来坚不可摧的周沫,听着林瑜希的控诉,分明是低低的声音,没有惊涛骇浪般的声嘶力竭,她却感受到了林瑜希在滴血的心,撕裂的身体。
她忽然抱住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嗯额头抵在周沫的肩上,林瑜希阖眸呜咽,她的手伸到周沫的后背,象征性地捶打了两下,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欺负我?明明明明是你来招惹我的,是你
对,是我,是我招惹你的,如今却把你伤得遍体鳞伤,瑜希,对不起。抬手抚摸林瑜希的头,周沫听着她的哭声,心都要碎了,她只能一遍遍地道歉。
她就这样抱着她,任由林瑜希发泄出来,总好过闷在心里自我折磨。
过了会儿,低头埋在林瑜希的颈窝,周沫深吸一口气,缱绻的冷香,淡淡地萦绕在鼻尖,是熟悉的感觉。
周沫阖眸偏头贴向她的耳朵,沉声道:你知道吗?抱着你,好像让我忆起当年被你抱着的感觉。
片刻宁静,周沫继续道:我仿佛看到了一束光,一张虽不明晰但极为生动的脸,我的心因为那个人而得到了一瞬的安定,我相信,她会救我。
感受到怀里的人僵硬的身体,周沫胳膊收紧她的腰,道:我一直以为清舒姐姐就是你。唇瓣吻了吻林瑜希的颈部,半是回忆道:那个第一眼,就让我悸动的姐姐,瘦瘦的身体,却很有力量。
后来再见到清舒姐姐,我还常常会想起与她初相见时的那份微妙的情愫。下巴抵在林瑜希的肩上,周沫睁开眼睛看窗台上摆放的一小盆茶花,脆生生的叶子,花瓣是白色的,有淡粉从边角处一点点向里晕染开,她轻轻笑了,没想到,原来是我一直弄错了对象,我心里的那份执念,竟然给错了人。
空气里有山茶花的清香,周沫浅浅呼吸,温柔叫她的名字,瑜希,或许是你误解了我。又或许,连我自己也曾经看不清那颗心。直到你告知我实情的那一刻
我心动的女孩儿,一直是你。低头吻她的肩膀,周沫温声问她,懂吗?小姐姐?
闻言,林瑜希肩膀一颤,整个人都在恍惚中。她浑身僵硬地听对方解释,大脑却一片混沌,仿佛远黛寒山被团团云雾朦胧住,看不分明了。
那个第一个让她记在心上的人,是自己?
林瑜希一瞬错愕,抬头看向她的水盈盈的眼睛里,分明有丝丝的意外和克制的欣喜。
她不是替身?
心里沉了不知多久的石头像是瞬间被击碎,卸下重负一般,林瑜希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对姐姐的负罪感,对周沫的怨责,瞬间消失在薄凉的空气里。
不知过了多久,见怀里的人终于沉静下来,周沫才扶着林瑜希的肩膀直起身体,抚在她脸上为她擦拭泪痕的手温柔到了极致。
我不是替身,我没有夺走属于姐姐的爱,是吗?犹豫着,林瑜希问出口,声落的刹那,有泪从眼眶溢出,簌簌地,珠子一样砸了下来。
是,你不是替身,我的爱,一直都是留给你的,一直都是。心疼地替她擦着脸颊上的泪痕,周沫泪眼含笑地望着她。
林瑜希忽然笑了,弯弯的眼睛里,有朦胧的水汽,似含了满天星河。
周沫盯着她,淡褐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缓缓地,周沫低头靠近她,唇瓣几欲贴近那两瓣湮红时,林瑜希缓过神,却忽然偏头避开她,目光闪躲,声若蚊蝇,我感冒了。
周沫先是愣了下,旋即才牵唇浅笑,指肚摩挲着她的唇瓣,温柔道:没事,我不怕。
不要。林瑜希拒绝她,被她握住的手有了几分暖意,冰冻的心好似雪山的冰雪消融,一点点化成一滩水。
窗外的夜,沉沉如水,微凉的月光漫上窗台,丝丝缕缕地映出皎白的光。
周沫抱着林瑜希躺在床上,对方依偎在她的怀里,两人谁都没有入睡,只睁着眼睛,透过明亮的玻璃窗遥望着玉盘一样透彻的冷月。
瑜希。周沫忽然开口,轻轻浅浅的声音像流淌的月光一样,柔和得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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