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没忘记过她的样子。她的一颦一笑、气急败坏、洋洋得意,甚至装哭耍赖时的细微神情都被他刻印在脑海中。
但也仅限于此。
他对她的死生不出一丝一毫悲伤的情绪,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会梦到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她猩红色的斗篷像是翻飞的蝴蝶翅膀,她笑嘻嘻地站在床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我要去各家发礼物了,你继续睡吧!”
不要去。
聪明如谢晦也时常想如果当日他拦住她不让她去,是不是就有另一种结果。他明知道世上没有后悔药卖,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回想此事。
索性他也没让姜莞孤单。
姜莞死了的当夜,谢晦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在谢明的带领下去了他们发现她的地方。他打发谢明回家,自己则在附近找寻起姜莞的香囊。
那只香囊确实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不见踪影,但他找不到便在姜莞倒下的印子旁坐着发呆,看着雪里隐隐约约一个蜷缩起来的人影。
姜莞的想法向来古灵精怪,他哪怕坐在这里也猜不到她死前在想什么。
谢晦这一坐就是半夜。静谧的村外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踩雪而来。
他将自己藏起,见到一个很眼熟的身影在这里站定四下张望起来,是谢明月。
谢明月很快确定方向,直接从坡上下去,弯腰在层层雪堆中扒拉着什么。直到摸索到东西她才撑腰站起,是只颜色鲜艳的香囊。
谢晦从她身后悄无声息地走出:“给我。”
谢明月吓得尖叫一声,手中香囊掉落在地,待看清是谢晦又惊又怕,不知如何是好。
谢晦定定向她走来,弯腰捡起掉在她脚边的香囊转身就走。
“谢晦哥,你听我解释。”谢明月慌张追上来,“我没有害女郎。”只是在她发病时将她的药踢远了。
谢晦手握香囊,不明白证据已经摆在脸上还有什么可说:“滚。”他并不生气,却不受控制地说出这个字。
姜莞时常让人“滚”来“滚”去,他想自己能说出这个字多半受她影响。
他并没有将谢明月的罪行公之于众。一旦揭出,官府还有诸多流程要走,且只要谢明月嘴硬,大概率要纠缠许久,最后不见得能判她个什么。
他本想让谢明月到姜莞灵前忏悔,然而次日她的护卫便抬着棺材带她从谢家村离开,以她的身份不可能在谢家村设置灵堂。
姜莞被人匆匆带走,但谢晦还是要给她一个交代的。
他在姜莞离开后的那日上门找上谢明月。
谢明月提心吊胆了两日,不知谢晦究竟打算如何。如今谢晦上门,她倒是有种“终于来了”之感。
他立刻报官她反而是不怕的,只要她咬死不认,旁人还能将她屈打成招不成?且姜莞确确实实是病发而亡,谁能证明是她所为?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她并不知道姜莞身份的基础上。
但她心知自己与谢晦是彻底完了,于是将门打开默默等他发难。
谢晦开门见山:“走吧。”
谢明月心中惴惴:“去哪?”她害怕谢晦,他看她的目光愈发冷淡,像是在看什么死物。
谢晦皱眉:“去向她道歉。”
只是道歉啊。
谢明月长长地舒了口气,终于安心。只是道歉的话她当然无所谓了,动一动嘴皮子又不会少两块肉。
谢明月不禁想谢晦到底是书中伟光正的男主,手段都是光明正大的,除了让人道歉又能有什么报复手段呢?
谢晦带着谢明月在月下一路走,到了当日姜莞倒下的地方才站定。
谢明月不喜欢这里,一到这里来便浑身不适。虽然她可以嘴硬说姜莞是自己病死的,但姜莞到底是因她而死,她自己心知肚明。
“谢晦哥。”即便谢晦不会信她半个字但她还是要狡辩,“我可以向女郎道歉,但是我真的没有害她,她是自己病死的!真的,我不骗你!”
谢晦难得有不耐:“跪下。”
谢明月深感受辱,咬唇不肯下跪。她可是现代人,怎么能对一个死人下跪?
“不是我干的……”
这是谢明月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
谢晦手起刀落,直接抽刀将她头削下,圆滚滚的脑袋沾血滚了好远,身子还直挺挺地站在原处。
好一会儿切面才反应过来,向外飙血。
谢晦也不知道在对谁说话:“你最爱看砍头,我将害你的人砍了,你会笑一笑么?”
他干脆利索地将谢明月的尸体收拾好,回去沐浴又换了身衣裳才重新向谢明月家去。
谢母卧在床上,听着动静笨拙地翻身,要看来人。
谢晦过去贴心地帮她翻过身来,才坦坦荡荡跪下:“伯母,对不住。”
谢母凝视着他,慢慢道:“你有何对不住我的?”
谢晦果真很没有感情,直截了当:“我将谢明月杀了,她害了女郎。”
谢母听罢也没有伤心难过,只是问:“是她杀的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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