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琰打了个哈欠:“直接撞死得了。”若是他策马有人突然冲出来,他才不会勒马,直接踏着人过去。
姜莞问:“人怎么样?”
护卫答:“人不知是吓晕了还是怎么,昏过去了。”
姜琰嗤笑:“给他一刀人就醒了。”
姜莞拧着裙子要下去看,姜琰也不想一个人坐车上,长臂一伸为她将帘子打起,先她一步出去,要扶她下车。
姜莞才不理他,径直下去。
姜琰讨了个没趣,摸摸鼻子跟上她,一起去看那倒霉老头。
护卫正在昏倒的老人身边,那老人很难看出是个人形,瘦骨嶙峋,好像只剩下一把骨头。他身上的衣裳破烂不堪,根本看不出本来颜色。他结成块的头发让人无法看清他的脸,诠释出“蓬头垢面”这个词的真正含义。
这样一个人简直是不该出现在京城中的,他与京城的繁华街巷格格不入。
姜琰问:“这是人啊?”
第141章 做权力最大的人
“这真是人么?”姜琰盯着地上几乎成了一团的老人问。
姜莞看他一眼:“不是人是什么?”
她转头吩咐护卫:“你带这老者先回去,请郎中来给他瞧瞧。”
“是。”护卫应下,又问,“那您呢?”
“吃多了,想走走。”姜莞冷脸,仿佛是真的吃饱了要散步消食。
“是。”护卫将昏迷不醒的老人送上马车,驾车离去。
零零九提醒姜莞:“姜琰一直在看你。”
姜莞自然感受得到姜琰的目光,他是个存在感很强的人,他的目光存在感和他人一样强。像是被某种剧毒的冷血动物盯上,让人浑身不适。
“走了。”姜莞负手向前走,当不知道姜琰在看她。
姜琰走在她外侧,忽然开口:“为什么要好心?”
“哪有好心。”
姜琰嗤笑:“明明就是要将马车让出来给那个东西,还说自己要走走。你那么懒,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不坐着。”他看着姜莞因为走路头上的发髻一直在晃,手痒去摸。
“你烦不烦人!”姜莞一只手抓住他作恶的手腕,将他掌心翻向上,另一只手用力打他掌心数下,才狠狠甩开他的手。
姜琰手心火辣辣的,诡异地生出一种被夫子管教之感。
当然他念书时是没被打过手掌心的,但他偏偏在此时生出这种奇怪的感觉。
他看着姜莞头上颤动的发髻,遗憾地咂咂嘴,追上她说:“我不喜欢你做好人。”他在她身边待久了,也学会她那套“喜不喜欢”的话术。
姜莞挑眉看他:“你算老几。”
姜琰忍了好久才忍下那句“我是你兄长”,只说:“不许好心,那种东西就该死掉。”他看了恶心,所以不该活在世上。
他从来没见过那样的人,肮脏、腐朽、酸臭,世上一切负面形容词用在那人身上都毫不过分。那人甚至没有人形,浑身皮包骨头,四肢拧在一起,像牲畜,像虫豸,就是不像人。
姜琰见过最穷的人是京城中的乞丐,他们穷困潦倒破烂不堪,甚至衣不蔽体,却也没到那个东西的地步。至少京城的乞丐们是有人形的,能看出来他们是人而不是什么别的东西。
而刚刚那个老人,他很难将那种东西和人联系在一起,看到那种东西他心中就忍不住升起无数焦躁,只想将那种东西从世上清除。
如果不是这段时间在姜莞身边他的情绪稳定许多,他一定会不由分说地将那个东西杀死。
他潜意识不去思索想这么做的缘由,就像过去杀人那样从不需要原因,只是他想杀,可他又隐隐知道这是不一样的。
“为什么?”这次是姜莞问他。
姜琰神情忍耐,缓慢开口:“看得恶心。”
姜莞停下脚步看向他:“你看得恶心就要人家去死,你好霸道啊。”这显然不是夸赞。
姜琰低头看她长发垂落肩上,乌黑的眼珠又清又冷地望着他,长睫上下忽闪,倒不想反驳她,只想这么瞧着她。
他也没什么好反驳的,他就是看人恶心就要人死。
天渐渐黑下来,余晖穿过她蝶翼般的长睫在她眼底洒下熠熠流金,衬得她瞳仁又黑又亮。
姜莞难得认真地望着他,很正经道:“开开,那是人。在祁国,杀人有罪。”
姜琰杀过不知道多少人,头一次有人跟他说杀人有罪。他不耐烦听这些,虽然是姜莞说的,但他还是不耐烦。他甚至又不觉得姜莞是同类,只觉得她和朝堂上的大臣一样面目可憎。
他几乎一下子丧失对姜莞的所有兴趣,杀意在心中暴涨。
“活着是每个人的权利。”姜莞似乎并不怕他的暴戾,直视着他满是戾气的眼,“他没有做错事,他就不应该死,没有人有毫无缘由生杀予夺别人性命的权力。”
姜琰嘴上什么也没说,却在心中反驳。他是皇上,想杀谁就杀谁,这是他的权力。
她握上姜琰的手腕,把他五指攥成的拳头舒展开,垂眸看着他有薄茧的手掌道:“如果你乱杀人,我会杀掉你。”她慢慢抬起头重新对上他的眼。
她又补充:“如果你无缘无故被人杀了,我也会帮你报仇的。”她好像全然不知他的身份,说起话来十分郑重。
姜琰和她相视良久,另一只手缓缓松开,心中的暴躁变成了烦躁。他突然若无其事地笑:“我又没说一定要杀他,干嘛这么认真。不过那种东西,怎么配被叫做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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