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琰见了那老人依旧没什么好脸,但姜莞也没指望他能笑容可掬地嘘寒问暖,只要他别杀人就行。
老人见了姜莞依旧下床要拜,被她制止。他模样粗陋,却很知感恩,虽然他不会说话,但从他殷切的眼中每个人都能读出他有多感激。
他如今好了许多,清醒的时间也就更多,因而询问开展十分顺利。
薛管事便站在床头向姜莞汇报所得,顺便让老者一起听着,看有没有什么错漏。
“老人家来京城是找孙女的,他孙女应当是和村子里一大群同龄女孩一起被带到京城来的,带她们来的人说让她们在京中各家做丫鬟赚钱。如今过去一年了,孙女没什么消息,他十分担心,便上京城找人来了。”薛管事一面说话一面用目光询问着老人家。
老人每听一句便连连点头,张着嘴“啊啊”不已。
姜琰站在窗边抱胸看着老人蠢笨的姿态,面上满是讥讽之色。他十分高高在上,是看不起老人这副模样的,也不明白姜莞为什么会把这种低进尘埃里的东西当作人看。
这种东西甚至无法表达清楚自己的意图,为什么算人?
姜莞颔首表示知晓,当着老人的面道:“那便派人去查一年前各家可有收入什么新丫鬟。”
老人跪在床上连连磕头,薛管事急忙制止。
姜莞又问:“孙女多大了。”
老人便伸出一双手来。
姜莞问:“十岁?”
老人不住点头,恍如捣蒜。
“便按这个年纪去查吧。”姜莞吩咐,“管事随我出来一下。”
薛管事去送姜莞,床上的老人又感恩戴德地不住磕起头来。他没有别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唯有如此笨拙。
姜琰讥诮而可怜地看了眼老人,随着姜莞一道离开。
到院子里,姜莞才站定道:“京中不会有哪户人家缺少丫鬟需要到哪个不知名的村子里收人,更何况人年纪还这样小。“
薛管事面色不佳,同样是想到这一点:“若真如此,只怕人在不在京城都不好说。”
“先按刚刚说的那样查。”姜莞神情莫测,“倒不必局限于哪个府上,其他需要用人的地方一起去查。”
薛管事应下:“是。”
“想办法问出他从什么地方来,他不会说话,村子中应当有会说话的人,这样也好查一些。”姜莞下命令。
“好。”
薛管事重新回老人那里去,小院里只剩下姜莞与姜琰二人。
姜琰看她沉郁的面容,忽然问:“为什么一定要帮他找到孙女?”
姜莞:“因为我无聊。”
姜琰神经病似的笑起来,也不知道哪个字戳到他笑点。
姜莞补充:“许多大事都是潜藏在一件又一件小事中。一个老人的孙女没了音讯是小事,一个村子中许多女孩子没消息了就不是小事。何况一个村子只是你我知道的,真正有多少人在重复这个老人的痛苦谁也不清楚。”
姜琰神情冷淡:“可是这关你关我什么事?”旁人痛苦至死,他也能袖手旁观,甚至笑看别人去死,所以无法理解姜莞的行为。
“所以说我无聊么。”姜莞理直气壮。
“行。”姜琰不能理解,就将之当作姜莞的兴趣爱好,也不打算多管闲事。
看姜莞似是很在意这事,他好心提点:“其实京中的确有一个地方需要年幼女孩的。”
姜莞抬眸看向他:“暖玉楼。”
姜琰笑而不语。
“可是她只有十岁,去年就更年幼了,只有九岁。”姜莞眉心微蹙,说到这个岁数不由想起了差不多年纪的二丫。
村子里的女孩本就吃不饱穿不暖,比正常岁数的孩子看上去要小上许多,九岁的孩子看上去只有七八岁大也很正常。
姜莞胃里泛恶心。
姜琰揉了揉她的发顶,将早上为她梳好的髻揉得一塌糊涂,言传身教:“女儿,这本就是个恶心人的世界,所以大家一起死了得了。”
姜莞打他手,索性将已经弄乱的头发扯散披着。
姜琰手被打得通红,又要贱兮兮地凑过去:“女儿别生气,我重新给你梳,好不好。”
“滚开。”姜莞用五指将头发梳顺,怒视姜琰,不让他碰。
姜琰乐呵呵地袖手旁观,哼起这几日他最爱哼的歌来看她忙活。
房中一下子闹出噼里啪啦的巨大动静,薛管事与小厮们连声问起怎么了,想来是那老人家出了什么岔子。
姜莞刚将头发捋顺,就见房中连滚带爬地蹿出来个羸弱的影子,一轱辘到姜琰跟前,污糟的手拽着他衣裙下摆。
是那老人。
姜琰的脸色黑如锅底,不用说也能让众人知道他心情糟到极点。他抬脚要将人踹飞,才没有什么一星半点儿的同情。
老人可经不起他一脚,姜莞见状拉住他的手,姜琰这才忍住自己踢人的欲望,硬邦邦道:“快把他弄走,我可不知道我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弄死他可不关我事,他自己找死。”
薛管事等人这时候也追出来,掰着老人的手将两人强行分开。
姜琰牙尖痒得厉害,虽然不想杀人,却需要什么别的方式来发泄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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