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尉迟暄着意避着沈明娇,归训着忌情克己。日日宿在乐良人宫里,做一个皇帝该做的事,抛开自己的喜恶心意,平衡前朝后宫的势力。可方才路过永和宫时,看见其中的灯火点点,竟荒唐地想起了近乡情却几个字,鬼使神差地踏了进来。
“臣妾给皇上请安。” 她凑近时,隐隐约约可闻见些许酒气。
“娇娇饮酒了?” 动作快过神志,尉迟暄握住了美人儿的柔荑。
“没有…” 沈明娇抬眼,含嗔带怨地瞥了他一眼。便撒开手兀自向前走去。
尉迟暄被她这一眼看得忽然不自在起来,心里竟然蓦地生出几分愧意。别扭着一口气,像是要证明她于自己不过尔尔似的。怒声道:“谁给你的胆子!” 话一出口便后悔了,似乎…太严厉了些。
沈明娇停住脚步,站在屋檐的灯火下,回头看了他一眼。平日里盈盈生笑的眸子里不知是泪,还是碎落的光线。半刻…直到看得他都不自在起来,却见她忽然跪在地上。声线里含着浓过夜色的委屈,哽咽道:“臣妾知罪。”
尉迟暄进退两难,感觉一阵头疼。克制着自己上前去扶起她的手,就连他也不知道,自己惹她哭是为哪般。
“主子晚上未等来皇上到永和宫用膳的消息,心里不痛快,便小酌了几杯。” 观棋跪在地上认罪,见尉迟暄并未真的动气,又道:“主子…这些日子…皆是如此。”
“朕不来便抱怨买醉,这就是永靖侯府的规矩?” 尉迟暄被这几句话扰得心烦意乱,到底还是上前拉起沈明娇,轻叹一声:“你要朕拿你如何是好!”
“臣妾没有!” 她一双秋水似潋滟的美眸,红得如同兔儿一般。给几分颜色,又放纵道:“臣妾没规矩!乐良人将皇上侍候得舒坦,皇上去找她好了!” 话落,又委委屈屈地撂开了手。
宋诚跟在后面看得眼睛发直,皇上到哪个娘娘主子宫里,不是被小意妥帖地招待着。偏到了永和宫,皇上和懿主子的态度颠倒着,调了个个儿。
尉迟暄跟着进去,见她手忙脚乱地将桌上的药材收起来,不解其意,看向观棋。
“主子听桂初姑姑说,皇上这些日子政务繁忙,便召李太医要了方子,亲手挑选药材,想着给皇上煎些安神汤送到御书房。”
尉迟暄走近,见说面上未来得及收起来的几样药材,茯神、红枣、党参…脑海中闪过火树银花,像是有流萤钻进心里般,自悔失言:“咳…方才,是朕不该与娇娇发怒。”
“皇上已有…十日…” 沈明娇抽抽噎噎,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一句话说得七零八落。
尉迟暄忽然想起,端和二十四年夏天,他第一次见到沈明娇时的样子。她躲在永和宫后院的树荫里,一身草绿色的衣裙,眸光灵动,笑语欢声。活像话本子里说的,藏在树里的精灵。<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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