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这里已经很久了,去过钟粹宫找苏贵妃说了一番话,便绕过众人来到了这里。冷宫里阴森森的,空气里都是粉尘与霉味,令人作呕。墙角的女人大冷的天儿只穿着薄薄的秋衣,脏到打结的头发遮住了上半张脸,只剩下尖细小巧的下巴。
“卢珊,别装了,”白皇后的嗓音温和平静如春风,无悲无喜,“吾与你商量一桩事如何?”
角落里的女子没动,两只手攥着一朵绢花,咿咿呀呀地唱着听不懂的歌谣。
“吾知晓你想出宫,”没听到她的回答,白皇后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道,“你在宫外的情郎,吾可以告诉你,他还在等你。”
唱歌的声音一颤,复又继续唱。
“吾前几日才去见过他,他生了重病,穷困潦倒。茕茕孑立,依旧赖在京城不肯走,”白皇后嗓音不疾不徐,无悲无喜地道,“很可笑对不对?就他这副德行,还有那个脸面说此生非你不娶?”
唱歌的人又是一颤,顿了顿,想要继续唱,但因哽咽,唱不出声。
“吾有法子放你出宫,只要你替吾做一件事。”
唱歌的人终于不唱了,她低着脑袋,一动不动。一股浓郁的馊味混合着臭味从她的身上传出来,白皇后看到有两行清泪从她乱糟糟的头发下滑落下来。她紧紧咬着下唇,下巴都在剧烈地颤。许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一道沙哑的女声响起:“娘娘想让贱婢做什么?”
白皇后抿了抿嘴角,缓缓地笑起来:“放心,不会太为难。”
第一百一十九章
日子转眼就过, 苏毓在屋里窝了将近一个半月才被允许出屋子见风。
这一个半月的日子里,龙凤胎终于脱胎换骨。从大老鼠一样红彤彤皱巴巴的丑模样,一天一个样, 一天一变地终于变成了胖嘟嘟的又糯米团子。奶口的喂的好,长得自然就好。苏毓每日从旁看着,总觉得两个孩子的皮相继承父亲的更多一点。那一头浓密的乌发,看了都叫苏毓艳羡。
不晓得徐宴这厮是怎么回事, 遗传能力这么强的么,生得三个孩子都是像他多。尤其最小的老幺徐方思, 听张嬷嬷奶嬷嬷等人的话, 跟徐宴那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
苏毓盯着徐方思看了许久, 没看出来这小子哪里像徐宴。整日里不是吃就是睡, 明明出生还比姐姐瘦,如今长得比灼灼都大。
不必起夜照看孩子,也不必亲自奶孩子, 苏毓的身体恢复的很快。
因着她平日里锻炼十分勤快, 本就没有痴肥的身子越发窈窕。原先还有些枯黄的头发此时乌黑,一双眼神明亮有神。浑身的皮子都白净了许多。从月子里出来,她的面相有了明显的变化。连近身伺候的都觉得她整个人仿佛沉静了下来,有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从容镇定有了依托的感觉,越发动人。
苏恒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若日未见的苏毓,心脏一下一下地跳动起来。
他蹙了蹙眉,迎上苏毓疑问的目光,笑了笑:“身子恢复了便好。”
苏毓闻言也笑了:“嗯。”
苏恒最近十分忙碌, 其实不止是苏恒,苏威,徐宴几个人都起早摸黑地忙。
似乎朝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作为定国公的苏威如今是忙得脚不点地。明明国公府就在京城,他这段时日也也没能赶回来。还别说,苏毓发现,她的这对便宜父母也真是有意思。苏威在府中的时候,白清乐隔三差五地折腾,要死要活的。苏威不在,她这个母亲却明显消沉起来。
如今除了每日来凌霄院看看外孙,大多时候都去花园里葬花。是的,真的葬花。四十多岁的人,在这古代社会看来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还有兴致葬花。但白清乐就是这样一个活在梦中的女子。
且不管白清乐如何过活,苏毓也有些意外,苏恒难得有空闲,不是陪陪妻儿,反而是来凌霄院看外甥。眼看着他十分不熟练但足够小心翼翼地将灼灼抱在怀中,苏毓素手为他斟了一杯茶:“兄长今日难得沐休,怎地不带嫂子出去走动走动?”
都说二月春风似剪刀,这将近两个月的月子坐过去,眨眼就到了阳春三月。
庭院里的树枝发新芽,春暖花开,已然到了踏青的好时节。
这段时日,苏毓窝在屋子里呆着原本是挺好的。她惯来是个擅长自娱自乐的人。虽说闷在屋里无处可去,但也作了不少的画看了不少的书。几乎徐宴运送到京城来的书,苏毓能看的都看了,也算是充实。但这苏李氏不知犯了什么病,一改先前看她不顺眼的做派,总是往她院子里跑。
苏毓这个人性子颇有些不接地气,十分不喜与人大眼瞪小眼。苏李氏每回过来都要絮絮叨叨说一些不着边儿的话,一说说一下午。苏毓其实并不想知道苏恒夫妻俩的生活,但架不住苏李氏总来抱怨。
她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将自己那点不如意,一股脑儿全堆苏毓的这儿。
苏毓能有什么办法?她一不擅长劝说,二不擅长处理感情。除了敷衍地听她说,别无他法。坐月子的这段时日,可把苏毓磨得半分脾气都没有。如今好不容易逮到了苏恒,自然是要自救。
苏恒很诧异,能从苏毓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他面上的笑容缓缓地收起来,端起杯盏,浅浅地呷了一口茶水。不知为何,他有些不喜欢从苏毓口中听到这样的劝说。顿了顿,苏恒不答反问:“你何时与李氏好了?”
苏毓眨了眨眼睛,想说她并没有与苏李氏好。但这样的话说出口未免伤人,于是笑了笑。
“我近来手里太多事情,没有那等闲暇功夫。你嫂子的事情,不必太管,我心里有数。”苏恒见她不说话,主动地找补,“若是毓娘你想出去走动,倒是可以叫上楠修作陪。”
苏毓被他这古怪的说法给逗笑了。她有相公,若是出去走动,自然是跟自己相公一道儿。哪有放着好端端的正经相公不叫,却叫弟弟作陪的?苏毓发现,苏恒的这想法问题有些严重了。血脉亲情才可靠,不是不能理解,但他这般矫枉过正,是将夫妻的情分都当成什么?
苏恒就算是来坐坐,也不能坐太久。手里头确实有事情,哪怕沐休也闲不下来的。
临走之前,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放到桌子上:“前几日刚巧看到了,觉得挺适合你,戴着玩儿。”
苏毓目送他大步离开,目光落到木盒上。这是个紫檀木的盒子,苏毓打开,里面是一个白璧无瑕的兰花玉簪。老实说,十分的精美。苏毓看到都惊艳了一下。她手指在簪子上摩挲了一下,十分无奈。不能说苏恒做得不对,亲妹妹放心坎儿上疼是没错,但这种簪子,不是送给妻子更好?
啪地一声合上木盒,苏毓将簪子放到了妆奁里。
屋里待不住了,苏毓于是吩咐奶嬷嬷看好了孩子,带上如月便去花园里走走。
定国公府的府邸占地面积很广,一个花园弄得跟森林公园似的。从入园起,种满了奇珍易卉。凌霄院在国公府的东南边,走过来有好几条路。苏毓带着人才走角门抄近道,原本是想绕过假山那边的竹林再去锦鲤池子。现代人的迷信,总是喜欢锦鲤的。苏毓怎么没想到,会在竹林的隐蔽处碰见她的便宜母亲。
不止是白清乐,她的身边似乎还有旁人,听着声儿似乎是个男子。
苏毓与如月对视一眼,觉得不大对劲。苏威可是半个月没回府了,而这声音听着也不像苏威。两人不敢出声,苏毓带着如月绕到另一边,果然看到白清乐和一个男子依偎在一起。
依偎在一起?苏毓的眉头瞬间拧出一个结,有种惊悚的感觉!
她心里咯噔一下,脑海里闪过苏威那双讥讽味道十足的眼睛,感觉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了。
苏毓慢吞吞地吐出一口气,心脏砰砰跳,木着脸往假山那边靠近了些。借住假山的遮挡,苏毓将那场景纳入了眼底。那两个人不止是依偎那么简单,她所谓的母亲脸颊绯红地趴伏在男子的怀中,微微张着嘴,在小声小声地吐气。
那两人裙摆交叠下面有白色的东西一晃而过,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耸动。
震碎三观!三观俱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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