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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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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一直在路上,乘坐过飞机、窝在空间有限的车厢几天几夜、步行过一个人也没有的荒凉地带、住过富丽堂皇的大房间、也在车站旁边破烂不堪的面食店吃过面条。

他们就一直走,一直走。

那个冬夜,许戈的手指忽然变大了起来,圆鼓鼓痒的,又疼又痒,让她一到晚上就哭个不停,谁也没有办法。

最后,那个人拿来了酒精灯。

酒精灯放在他们中间的桌子上,他拉起她的手,把她手指一个个掰开放在酒精灯上。

很神奇的,那老是让许戈掉眼泪的手指忽然不闹腾了。

那晚,窗外的世界特别黑暗,风从屋顶上一次次经过,狂妄得仿佛下一次就会把屋顶掀翻一样。

“许醇,我想回家。”她和他说,梅姨平日里头做的那些白米饭在那个时候显得特别的诱人:“许醇,我想吃白米饭。”

那怕是闻闻白米饭的香气也是好的,瘪着嘴,那些她以前不大在乎热气腾腾的饭菜、暖和的被窝、还有院子里的秋千让许戈的眼泪都掉落了下来。

那个人没有像往日里头采取不理不睬的态度,他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低声和她说着“再过几天我们就可以找到住的地方了。”

接下来几天里,每当夜幕降临时,她都会坐在方桌前,在他的注目下把手乖乖的伸到酒精灯上,一双眼睛趁着他不注意时在他脸上溜达着。

载着他们一家人的那辆车夹在长长的车队里,长长的车队卷起漫天的黄沙,她能做到的也就只剩下睡觉和发呆了。

那个晚上,那个人摇醒正在呼呼大睡的她,爸爸背着她下车。

睡眼稀疏中,许戈在爸爸的背上看到了,远远的高高的所在有亮得吓人的星星,那些星星和她任何时候见到的都不一样。

亮蓝色的微光中,她似乎看到长着黑色翅膀的风就像鹰一样,围绕着那些星星盘旋着。

伸手,手指指向那些星星,喃喃自语着:那是天国吗?

一路走来,许戈从很多很多包着头巾的人们口中听到关于那个叫做“天国”的所在,那些人在提起那个地方时都表情虔诚。

在梅姨的翻译中关于那个叫做天国的地方栩栩如生,那一定是位于天上的国度。

据说那是属于善良的人们最后美好的归宿地,能让人们的内心获得平静。

小小的心灵里想着:那么高高在上的地方也许就是那些人向往的归宿地。

不然,此时此刻她的心为什么会这么的安静着。

“不,那不是天国,那是圣殿山。”那个人和她说。

暗夜,爸爸背着许戈往着幽深的小巷深处行走着,她在爸爸的背上频频回望,那座漂浮着星光的山,冷冷的远远的,淡淡的。

那里不是天国,那里是圣殿山。

小巷是笔直的,沿着圣殿山许戈看到跟在她后面的那个人,那个人仿佛被融入到圣殿山蓝色的星辉里头。

这个晚上,许戈的手神奇的愈合了,鼓鼓的手指变回原来的模样。

一九九七年一月,许戈来到耶路撒冷,那是耶路撒冷最冷的月份,那一年许戈八岁。

四个座位的小面包车里,许戈和那个人坐在后面座位上,正在开车的人是爸爸。

小面包车开出垂直的街道光就四面八方迎面而来,晨曦中许戈把脸贴在车窗玻璃上,在公路的浮尘中凝望着那座圣殿山。

长得可真好看,英俊又神气,像那处于暴风雨中海中央依然屹立不倒的风帆,像……

像那个人一样。

那个人就像那座圣殿山,孤独而骄傲着。

仿佛也就一眨眼的时间,他们一家人来到耶路撒冷已经有四年时间,爸爸在集市开了一家五金店,许戈是这里的人们眼中五金店老板的女儿。

看到那个黄色路标时,许戈心里快活了起来,因为前面的路况十分不好,那遍布在路面上或大或小的窟窿都是坦克、装甲车留下来的。

每当夜里从老城区那边传来枪声时,次日街上就会出现装甲车、坦克等重型军用车辆,多则数十辆,少则三、四辆。

要是枪声换成火箭炮声情况会更糟,以军会在路上设立路障,他们会抽查一些看起来陌生的车辆和面孔,这样一来就会导致许戈上学迟到。

迟到的人可不仅仅是她,而老师们对于这种现象也是见怪不怪了。

昨晚的老城区是安静的。

面包车擦着亮黄色路牌,许戈忍住笑意,黄色的路牌代表着接下来的路段是以军军队经常出入的路段。

就要到那个大窟窿了,那个大窟窿之后就是另外一个大窟窿。

面包车太小,一旦车辆陷进那些大窟窿里,车子就会激烈摇晃起来,摇晃时不是她往着那个人身上靠,就是那个人往着她身上靠,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借机发牢骚。

也只有她发牢骚时那个人才会瞧她那么一两眼。

往左,往左……

“嘭”的一声,脑壳重重敲在车窗上,当那个人的身体紧紧贴上她的身体时,忽然间心里一动。

学着电视上戴着大耳环的俏姐儿:“你摸哪里呢?”

那一声可真大,许戈也被自己淡淡声音吓了一大跳。

紧急刹车声响起。

后车座的两颗头颅以相同的频率分别往前。

摸着额头许戈想朝着自己爸爸发脾气,可爸爸的神情让她有点吓到了,手从额头上放了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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