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兰风忙也领着她上前几步,因里头多是女眷们,是以不敢入内,小唐便向他一点头,亲自握住应怀真的手,把她领了上前。
此刻在平靖夫人身边儿已经有许多的小孩子团团围着玩耍,有一多半是唐家族内的子弟们,敏丽也在其中,她的旁边便坐着林明慧。
除此之外,还有些来拜寿的客人家的子弟,比如春晖跟应翠应玉便也在其中,其他各家诰命,奶奶小姐们,满满当当坐了一屋子,比应公府老太君做寿那日更加热闹隆重许多。
应怀真莫名其妙,小唐把她带到平靖夫人身边才撒手,平靖夫人接了过去,眯起眼睛将她的容貌细瞅了一会儿,忽地喃喃说道:“这孩子生得面善,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小唐在旁听了,又是诧异又觉好笑,却不敢笑的。
平靖夫人又问应怀真叫什么,几岁了,应怀真一一回答,平靖夫人见她口齿清楚伶俐,又不似寻常孩子一样或羞怯或顽皮,竟更是喜爱,竟不肯放她,赶紧叫媳妇们拿了果子来给她吃,又对小唐道:“毅儿,你们有事自先去,这孩子我留下了,回头你再来领她出去罢。”
小唐心中暗暗惊讶,只好对应怀真道:“怀真,你在这里乖乖的,回头叔叔再来接你?”
应怀真只好答应了声,小唐才出去了。
这日平靖夫人格外高兴,竟留了应怀真整整一日,任凭是谁来拜见,只叫她坐在身边儿,对其他各家的孩子虽也喜欢,却都不似对她一样亲密疼惜。
唐夫人在旁看着,虽然纳罕,却也暗暗高兴。只因平靖夫人出身不凡,自来性情有些高傲,等闲之人入不得眼里,对谁也都是淡淡地,只是对着小孩子才会露出笑容,或多说几句话,却也不像是今日对应怀真这样。
说笑了会儿,平靖夫人一高兴,便也破例叫唐夫人靠前来说话,又笑道:“平日里我虽然不去你那边,你也只是少言寡语的,既然认得这样的好孩子,也不带来让我瞧着欢喜?”
唐夫人只好笑回:“我原来也没见过的……是毅儿在外交往的大人家的孩子,并没往家里去,我若早见了,也早带来给姑姑您喜欢了……今日既然都认得了,以后我便多请她去家里玩就是了。”
应怀真在旁听了,心里略觉着忐忑,想到小唐其人,他的家里岂不是龙潭虎穴了?怎么能去?然而这个场合却不能说些不好听的,何况“巴结”好了平靖夫人跟唐夫人,却是绝对没什么错儿的。
应怀真便探头说道:“我原本也是想去的,只是唐叔叔事多人忙,倒是不好烦他,既然夫人开口了,那我以后就天天去烦罢了。”
众人听了,都轰然大笑,觉着一个不足七岁的孩子竟一本正经地说出这话来,实在趣致极了。
唐夫人见应怀真如此嘴甜,心中也着实欢喜,老夫人更是乐开了花儿,索性把应怀真抱入怀中,没口子的夸道:“瞧这伶俐孩子!说的话都这么叫人爱听呢。”
平靖夫人本还要留应怀真吃了晚饭再家去,然想着今儿第一遭见面,已经拘了她一天,便依依不舍地叫人唤了小唐过来,又叮嘱应怀真道:“想太姑奶奶了就过来寻我,别回头就忘了不来了。”
应怀真便道:“我自然是常来常往的,太姑奶奶放心。”
平靖夫人摸摸她的头,又对小唐道:“以后你也记着,得闲且带怀真过来,我看着她就觉着高兴,你有心就多带她来,叫我多笑两回。”
小唐恭敬地应承了,便领了应怀真出门,走了几步,才说:“小怀真,你究竟是做了什么,姑奶奶竟这样疼你?”
应怀真道:“我没做什么,是她老人家慈爱罢了。”
小唐道:“那就算是跟你格外投缘了,也是奇怪,虽然姑奶奶疼爱小孩子,却并没对别的小孩子跟对你这般亲。”
应怀真本打定主意,在面对小唐的时候能少说一句就少说,闻言不由问道:“难道对你也没有这样亲么?”
小唐听了,哈哈笑了两声,在她头顶一按,道:“没有,大约因为我是男孩儿……只对你这样,你可高兴了吧?”
应怀真心道:“这有什么可高兴的?”然而见小唐此刻当她是个孩子对待,却也稍微心安,便也咧着嘴干笑着说是。
小唐打量着她道:“你笑得这么奇怪?莫非心里不这么以为的?”
应怀真又吓一跳,想不到小唐即刻就看出自己在假笑,当下忙转过头去不叫他看见自己的脸,心里叫苦。
小唐倒也不理论,领着出来,应兰风忙接了过去,小唐亲陪着往外走,又道:“应大人在吏部近来可还好?”
应兰风道:“只是抄抄卷宗,整理文书,倒也清闲自在。”
小唐笑道:“可知若有人给派了这差事,只会嫌官职卑微,做的又枯燥,许多不肯甘心从事的?”
应兰风听他似话里有话一样,便道:“这又有什么不甘心的?横竖都是为朝廷效力。”
小唐笑了两声,此刻有个人过来寒暄,小唐便略同他说了几句,应兰风不便就离开,只好等他说完了再一块儿走。
顷刻那人去了,小唐才又过来,随行往外,道:“大人虽随遇而安,只是……吏部这份差事只怕也做不长久了。”
应兰风吃了一惊,便停了步子,应怀真也顾不得,仰头看着小唐。
小唐见他父女两个都看自己,便笑了笑,道:“我的意思是,应大人先前所历练经手的这些,虽看似繁琐平淡,却绝非无用的,适当之时,反会派上大用场。”
应兰风双眉微蹙:“您的意思,究竟是说……”
小唐思忖着,终于道:“我的意思是……大人很快就会被从吏部调离了,只是这新的差事,却是更难……大人要有所准备才好。”
应兰风并不明白,又看小唐是提示之意,忙又问。
小唐道:“大人可记得去年泰州闹水灾之事?”
应兰风一怔,然后点头,道:“虽然犯了水灾,不过侥天之幸,并没有人员死伤。”
小唐摇头笑道:“这可不是天幸,而是全托赖应大人之福。”
应兰风又是怔住,小唐抬手在他肩头一拍,示意他继续往前走,又低头看应怀真,见她双眼乌亮,便故意问道:“怀真,你听明白唐叔叔说的话了?”
应怀真记得上回被他捉个正着的事,索性也不遮掩了,便说:“唐叔叔,你是说爹做了好事?”
小唐见她果然明白,便笑道:“何止是好事,是造福万千百姓的大利之举。可记得‘应公渠’?”
应怀真听了这三个字,浑身一阵血涌。
小唐却正色看向应兰风,郑重说道:“应大人只需记住,以后不管派了你何种职责,你只当如在泰州一般,以修建‘应公渠’那当时的心性行事就是了。”
应兰风闻言,心中一震,目光中流露若有所思之色。
应怀真有些着急,就问:“唐叔叔,你是说爹要调职?莫非……莫非要调到别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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