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绝微微一愣,起初尚还不觉得如何,渐渐地,竟察觉自己的手把怀真抱得越发紧了些。
而怀真在他怀中,也低声呢喃,身躯微微挣动,此刻却已经听不清她究竟是在说什么了,然而如此,却已足够将他的心智搅乱。
凌绝愣了愣,没来由觉得有些口渴,喉头一动,便唤道:“怀真妹妹?你觉着如何?是不是真个儿害了急病?”
因担心她身子不适,偏身边此刻竟没有个丫头伺候,实在可疑……正想到这里,忽然一震。
凌绝本也是个聪明之人,只不过先前那丫鬟提到怀真,便让他一时忘乎所以罢了。
此刻心头转念,猛然察觉不对,便慌忙将怀真放开,自己后退一步出去。
怀真蓦地失了怀抱,便慢慢缩起身子,仿佛有些难过似的,仍是微微地低吟。
凌绝定定看着她,满面骇然,慌慌张张又后退了数步,竟一直退到了门口去。
他站在原地,胸口起伏不定,如此呆呆看了怀真一会儿,此刻脸上却已经也染了一层胭脂似的红,心跳隐隐地也仿佛加快了一般。
半晌,凌绝把心一横,转过身去,便举手开门!
不料将门一拉,却纹丝不动,凌绝以为自己失神之间,力气不济,忙又用多了几分力道,拼命一拽,却听得“哗啦”一声响,定睛一看,外面竟是上了锁了!
方才他听怀真吐出那句言语,灵魂出窍,竟全没听见外头的动静。
此刻凌绝满心冰凉,迟疑着挪后一步,心头不由地越发慌乱,手也难以自禁地有些发抖。迟疑之中,他回头想看一眼怀真,却蓦地又听她低低地似乎哭了起来,声音令人心碎。
凌绝闻声,竟不顾一切又跑回来,把怀真扶起来,低声安慰道:“怀真妹妹,你别哭……我在这里。”忽然又拧眉恨道:“这究竟是什么人搞鬼!”
不料抱住怀真的一刹那,心神竟又是一荡,仿佛在身体之中有一面巨大的鼓,不知被哪里来的一只手狠狠一敲,顿时之间,浑身都震得酥麻难当。
凌绝停口,惊视怀真,竟有些神不守舍起来,望着她脸红红甚是可爱的模样,偏蹙着眉头仿佛有些痛楚之意,他很想在她微蹙的眉心亲上一亲,又很想在那樱桃般的唇上吻上一吻,甚至……
他的手本来拥在怀真身上,此刻已经忍不住微微用了几分力道,却又知道如此不是好的,很该立刻放手,但偏不能够。
正在迟疑之中,怀真微微睁开眼睛,目光迷离地看着他,忽然说道:“我明明已经死了,为何还能见到你?”
凌绝一震,喃喃道:“怀真……”
怀真忽地喘了几声,皱紧双眉道:“好难过……你、你又害我!”
凌绝大惊,便想将她放开,怀真低低喘了几声,忽地哭道:“你这坏人,快点滚开……救命,救命……唐叔叔……”说到最后,意识已经微弱起来,声音更是小之又小。
凌绝却已经听得分明,本来还犹豫着想放开的双手,将又用力将她抱入怀中,忍着那股口干心跳之意,道:“怀真别怕……我不会害你,你是我的,是我的……你也是喜欢我的,你方才都说了,我字字都听得明白,你不可再抵赖。”
怀真已经分辨不清他在说什么,此刻头脸上见了汗,浑身微微发热,竟是战栗起来。
凌绝说了几句,不见她回应,低头见是这般模样,便神魂颠倒,低下头来,大着胆子,便在她额头上亲了口。
怀真闷哼了声,身子微微抽搐,凌绝却又怕她真个儿害病,便道:“你究竟是不是病了?哪里不舒服?”
怀真却不回答,只是缓缓将脸埋在他怀中,竟像是撒娇似的。
凌绝见状,心里明白,知道她的情形必然是跟自己一样了……
这一刻,斗室无人,香气渐尽,人却心动情动起来,凌绝把怀真的下颌微微抬起,低头望着她的模样,目光几度逡巡在那唇上,看着看着,整个人竟不可遏制地抖了起来。
趁着这会儿神智上仍有些清明,凌绝知道大概是有人暗算他跟怀真,但是究竟是什么人,竟用这种不堪的法子……他跟怀真明明已经有了皇上赐婚,又何必如此?
可是……转念又一想,若非如此,他又怎会知道怀真心中所想的?她的的确确是对他有心的。而这个答案正是他最需要的。
再无犹豫,凌绝低头下去,便吻向怀真唇上,唇瓣相接的瞬间,最后一丝理智也随之消失殆尽。
而就在此刻,外头有人道:“为何此处无人?小绝?”
过了会儿,又自言自语道:“难道是那些小厮们看错了?”
凌绝明明听出是谁来说话,却已经顾不得了,烈火焚心,双眸微红。
怀真皱眉,口中便呜咽两声,这极其细微的一声,却偏偏传到外面那来人的耳中去,只见他面色一变,喝道:“谁在屋里?”
凌绝无法回答,手握着怀真的衣襟,便要撕扯,外面那人却已又试着叫了一声:“小绝,你在里头?”只问了一声,听不到回答,这人目光一动,抬脚向着那铁锁上踹了过去。
只听“铿”地一声,铁锁跌落地上,那人将袍子一撩,纵身跳到房内,才又要叫“凌绝”,猛然看到眼前情形,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这位不速之客,赫然正是郭建仪。原来先前郭建仪看凌绝匆匆而去,跟他平日的神情举止有些不同,心里便留意了,又见他这半天没回来,横竖自个儿也厌了席上应酬,便借口解手,也出了门来。
郭建仪在门口拦住个小厮,问是否看见凌侍读,那小厮便给他指了个方向,他才慢慢地寻了过来。
郭建仪一眼先看见凌绝,只因他挡住了怀真,因此竟瞧不真切,忙转过身去,气道:“该死,你在这胡闹什么?”
原来郭建仪乍见这情形,只当凌绝年少气盛,才不知跟什么女子在这里胡搅,不料才说了一句,即刻醒悟过来:凌绝哪里是什么色迷心窍的人?更何况他素来有洁癖,从来不喜别人近自己身的……
顿时又想起方才的门是从外头锁起来的,郭建仪眉头一拧,又看凌绝对自己的声音置若罔闻,已经觉察不对,忙上前道:“小绝……”
谁知才唤了一声,猛地便看见凌绝抱着那人……竟是怀真!
郭建仪瞬间毛发倒竖,更比方才更震惊十万倍,心中的惊愕却迅速转成了怒意,喝道:“凌绝!”
凌绝仍是置若罔闻,郭建仪见他神情恍惚,当下举手,便在凌绝脸上狠狠地先掴了一掌,复抓住肩头,便把人摔在地上。
幸而房门打开,此刻屋内的香气也已淡了。郭建仪来不及理会凌绝,忙上前查看怀真的情形,小心扶住怀真,见她钗横鬓散,神情异样,颤声问道:“怀真你怎么在这儿?他……这混账有没有伤着你?”
怀真已经无法回答,连郭建仪是谁也不认得了,更不回答。
郭建仪见她如此,心头大怒,回头又看凌绝。
此刻房门洞开,加上那药原本不是极厉害的,又因被一打一摔之故,凌绝才得清醒过来,正抚胸咳嗽。
而头脑里回想起方才发生何事,慢慢地脸上的红便褪了,转作雪白,只有被郭建仪掌掴的那半边脸颊,红痕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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