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唐察言观色,道:“应大人不必过于自责,此事既然并非你我,焉知不是那心虚之人知晓了风声,从而追根究底,也窥知端倪?也请您放心,我当初既然答应接管此事,必要给您一个交代。”
应兰风抬头,又看了小唐半晌,方道:“但愿如此。”说罢之后,竟转身自出门去了。
应兰风含恼而去,小唐却仍不敢怠慢,便依旧送出门口,目送应兰风头也不回地离去,心中竟隐隐地有种不祥之感。
只说应兰风离开礼部后,并不回应公府,原来近日,应兰风同应老太君、应爵爷等说明了欲分家之事,应老太君未免有些恼意,应爵爷倒是不以为意,私底下,竟劝老太君道:“如今他们各自都大了,儿女成群,聚在一起,倒也的确有些不便,何况兰风如今官至一品,来往的人众又多……不如趁机分开且好。”
应老太君细细思忖两日,到底许了,当下,祖宗一应的田产自然不曾动得,只把应爵爷私自的产业略分了些儿给应兰风,自然比不得留给应梅夫的各种了……
应兰风也毫不争竞,对他而言,纵然一分不给他,又能如何?他先前离京去泰州的时候,岂不也是一穷二白?何况如今也不比从前了。
李贤淑这边儿,也只带了几个素来的心腹丫鬟,如意跟进宝儿自也跟随,应佩韦氏并王浣纱等,一并去了新置办的宅子。
自此,那些京内官员们便只来此处拜会应兰风罢了,一时之间应国公府竟又车马稀少起来,自不必提。
话说应兰风自回了府,李贤淑接了,因见他脸上有些恼色,不免问起来。
应兰风道:“无事,你不必理会,无非是些朝堂上的杂事罢了。”
李贤淑便道:“我自然明白是朝堂上的事儿,如今能让你不高兴的,难道还是家里的事不成?只不过你也毕竟要保重些身子才好,从前日起,我就见你一直脸色不好。不管是什么,且别闷在心里,我虽不懂,你也可以同我说说呢。”
应兰风看她一眼,欲言又止,只道:“不碍事。不必问了。”
李贤淑笑了会儿,点头叹说:“其实你不同我说,难道我就不明白了?是不是你跟姑爷有些什么龃龉不合呢?”
应兰风不由诧异,便瞪着她,李贤淑笑道:“难道咱们家里只你一个在朝堂上的不成?你不同我说,佩儿可不敢瞒着我,我一问他,自然什么都知道了。”
原来李贤淑见应兰风这两日回来,总是气气恼恼的,她自然担忧,因拉住应佩询问,应佩一向孝顺,哪里敢隐瞒半分?当下便将户部工部跟兵部不合……小唐的意思在兵部之事尽数说了。
应兰风见她果然知道了,忙叮嘱说:“我也不是故意瞒你,只是怕你担忧罢了,何况你是个心底存不住事儿的,只怕你不高兴起来,便跟怀真说了……他们两口子如今好好地,你若跟怀真透露了,她岂不是要多心?何必无端坏了他们的夫妻情分。”
李贤淑闻言,便含笑白了他一眼:“每日里都只听你说些大道理,竟越发把别人看低了,难道我不知道这情的?我再是个直心肠,也不至于跟阿真说嘴嚼舌,竟让她跟姑爷闹腾呢,你真当我是傻子不成!”
应兰风听闻,才笑道:“果然是我浅见了,还是娘子圣明。”
李贤淑便哼了声,又叹了口气,道:“话说回来,你们在外头不合,可别也真带到家里头呢,这眼见又过年了,倘若一桌上脸色都不好看,可怎么得了?”
应兰风道:“这个你放心,好歹历练了这许多年,若是能露出分毫来,也是白厮混了官场。”
李贤淑便走到身后,轻轻地给他捶肩捏背,将声儿放的温和:“你也忒操劳了,自打搬出来,那一日里中不有七八十多个人上门找你说事儿?皇上也没你这样忙的。”
应兰风回头看她:“才夸了你,又口没遮拦了?”
李贤淑握住嘴,左右看看,才笑道:“还好没别人在,饶恕我这会罢。”
应兰风心有所动,便握住她的手,若有所思,竟问道:“你我如今,也算是老夫老妻了。我一路到此,都是你在身边儿看着,如今,你却觉着我……似今日这般,到底是好不好?”
李贤淑道:“为何问起这个来?这自然是极好的。”
应兰风眯起双眸,喃喃道:“近来不知如何,我总是梦见在泰州时候的情形……”
说了一句,却又打住,原来正在此刻,脚步声起,却是丫鬟来报,说外头有人来拜访。
李贤淑道:“其实今儿跟泰州也没什么两样,虽则你官职升了,可是每日仍是有这许多人来寻你,不是东家长,就是西家短,看这阵仗,岂不是跟那时你升堂办案一个样?”
应兰风给她说的也笑起来,便起身振衣,道:“很是。既如此……也罢,本官便去升堂问案了。”
李贤淑敛手行礼,口中笑说道:“妾身恭送大老爷。”
今儿来寻应兰风议事的,却是两位户部的大人,竟也不是提别的,正是户部王大人被害一案。
应兰风迎了进来,两人落座,略寒暄两句,因说道:“近来众人都有些担惊受怕,有小道消息,说这凶手正是犯下先前几宗凶案之人,被害的都是朝中的大臣……因此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便轮到自己。”
应兰风云淡风轻地道:“各位不必过于担心,叫我看凶手犯案,不是随意而为的,意图也并不是恐吓众人这般简单,只怕自有目的。”
两人忙便请教,应兰风道:“不瞒两位,王大人生前,曾跟我说过一件机密之事,如今他无端遇害,我暗中猜测,只怕跟此事有关,因此众位大人只管放心,这凶手不会对别人动手。”
两人听了,大为诧异,目瞪口呆,一个道:“不知是何事?”一问出口,忙又掩住嘴,后悔不迭。
应兰风自然明白,便笑道:“放心,此事机密,我自不会告诉任何人,只等消息确凿,便向皇上禀报罢了。”
另一人忧心道:“如今王大人已经殒身,应大人既然知道此事凶险,还欲为之么?”
应兰风道:“承蒙王兄信任,将机密告诉我知,此事又关乎国体,为臣子者,自要以忠君为国为己任,区区一身又算得了什么?”
两人听了,又敬又愧。复寒暄不多时,便自告辞而去。
此两人出门之后,不免把此事又告诉其他人知道,传递纷纷……因此不到半天功夫,整个京内的百官便有一半儿以上是知晓了的。
小唐自也听闻,诧异之余,只是苦笑,不免就叫梁九派了两个得力能干的人跟随应兰风,以为保护,免得真个儿出了意外。
怀真却对此事一无所知,因到年下,府中自然事忙了起来,此次她不能再理事,唐夫人便责无旁贷,一时忙得发晕。
亏得敏丽因恢复的极好了,如今又有了宝贝孩儿,自跟昔日不同,精神也自大长,竟帮着唐夫人,才把她身上的一半儿担子卸了去。
怀真虽然不得劳动,但年下这些迎来送往之事,都记在心里,因想到什么,就叫丫鬟去传话告知敏丽,免得有疏漏之处,失礼于人。
敏丽虽然不愿叫她劳心,怎奈有些细微之处,还得是怀真记得妥当,因此竟是少不得她,就也罢了。
是以这个年下,过得倒也安泰,怀真因身子的缘故,便不去各处,只叫唐夫人告罪而已。
实则在起初那不适之后,她自个儿倒是觉着很好,却因唐夫人一心爱护,因此便躲懒,镇日只在府中跟敏丽伴着孩子相对,倒也十足和乐。
只是因惦记父母的缘故,这娘家倒是不可不回的,因此在初三日,怀真便同小唐一块儿自去新宅。
因此时仍尚未足三个月,怀真又脸皮薄,虽有心告诉母亲有身孕的事儿,却总不好意思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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