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半悔意识越来越模糊,她觉得自己像是飘在了半空中,在俯视着正在发生的一切:被制服住被拳打脚踢的谢半悔、扑在谢半悔身上的姚梦兰,狂躁地用脚踹着谢半悔和姚梦兰的谢光荣……
她是不是又要死了。
“我是死了吗?”谢半悔动弹不得,她微微地睁开眼睛。
姚梦兰哭得满脸泪水,她用力地抱住谢半悔,“我的孩子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屋子里很安静,或者是谢半悔的听力出现了问题。
“他呢?”
“出去喝酒了。”姚梦兰紧张地问谢半悔,“你是不是疼?你告诉妈妈哪里疼。”
哪里都很疼。
谢半悔睁着眼睛,她看着苍白的天花板,“你对他还有期待吗?”
“我对他早就失望了,早就对他心死了。”姚梦兰泣不成声,“结婚没到一年,他动手打过我一次,我想过要离婚,可你外公外婆说他跪下保证过肯定能改,让我给他一次机会。当时我已经有了你,我想着为了你,我忍忍,后来他找了份海上的工作……”
“离婚吧,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谢半悔抓着姚梦兰的手,“忍耐是不会换来同情的,只有更加肆无忌惮的欺辱。”
“你马上要高考,等考完再说。”姚梦兰要把谢半悔搀扶起来。
可能等几天,谢光荣苦求求饶,姚梦兰会再次心软。
这是一个死循环,想要解开这个结,就是手起刀落,从这一刻就开始剪断连接。
姚梦兰对谢光荣没有任何的眷恋,她唯一的顾忌就是谢半悔。谢光荣可以用大学学费、为了的房子这样的物质来吊着姚梦兰,谢半悔为什么不能威胁用自己威胁姚梦兰呢。
“今天你看到他打我了,他是真的会打死我的,难道你想看着他打死我吗?”谢半悔痛苦地质问姚梦兰,“还是让他把我们母子一起打死算了。”
“不会,只要我活着,我不会再让他打你。”姚梦兰用力地保证。
“那就离婚,让我彻底离开他。”谢半悔必须让姚梦兰狠下心来做决定,“我害怕他,我不想看到他,如果你不想让我死,那就离开他。”
离婚,这个词,被姚梦兰在心里念了无数年无数遍,却从未张口说出来过。
离婚了,收入不高的她可能得不到谢半悔的抚养权,谢半悔没有外表看起来完整的家庭,会不会被冷嘲热讽……
婚姻,让她心如死水,离婚,让她既期待又恐惧。
“可以离婚吗?”姚梦兰喃喃自语,是问谢半悔也是问自己,“你外婆就是这么过一生的,你二姨夫活着的时候在外面养女人给你二姨气受,现在不是……”
谢半悔握住姚梦兰的手,她红着眼睛,“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有我,你不需要再忍了。”
谢半悔带姚梦兰去医院验伤,找律师起诉离婚。
他们没有再回梧桐路的房子住,而是搬到了外婆留下的老房子里,谢半悔找人换了门锁,加固了门窗,白天谢半悔回学校上课,晚上回到外婆家住,她骑自行车,要走一个小时。
“你昨天为什么没去?”今天上课,谢半悔戴了顶帽子,刚到学校,就被戴瀚漠堵着了。
谢半悔压低帽檐,“有事儿忘记去了,怎么了,昨晚玩得开心吗?”
戴瀚漠抬手,掀开谢半悔头上的棒球帽,“谁打的?”
“还能有谁。”谢半悔自嘲地笑笑,第二次了,就不像第一次那样尴尬,谢半悔把帽子从戴瀚漠手里夺过来,戴在头上,“你就当没看到吧。”
“跟我来。”戴瀚漠往班级门外走。
谢半悔站在原地,“快上课了。”
“跟我来。”戴瀚漠还是这三个字。
谢半悔把帽檐压得更低,避开同学们的视线,从班里出去了。
还是篮球场,还是水泥台阶,最近没下雨,上次摁灭烟时留下的黑色痕迹还在。
是啊,事情才过去几天啊。
“你需要帮助吗?”戴瀚漠问他。
谢半悔和戴瀚漠,隔了四五步的距离,“暂时用不着。”
戴瀚漠的右手捏着裤子口袋,那里放着烟盒,软盒的包装,是戴瀚漠顺走他爸的软中华,“你准备考哪所学校?”
“没想好,考完再说吧。”谢半悔兴趣缺缺。
“我会报考江城的学校。”戴瀚漠陈述。
谢半悔看着操场洗手间的方向,“哦,江城有几所学校挺好的,恭喜。”
“你想不想报考江城的学校?”戴瀚漠犹豫着问。
现在压在谢半悔心上的事情太多,学校她没有太多的心思去想,“江城的几所名校,不是985就是211,以我现在的成绩怎么可能考得上,不如往远处点考,说不定录取分数能低一点。”
“江城理工和江城财经,不只有一本专业,还有二本、三本、专科的专业。”戴瀚漠又说。
谢半悔有点吃惊地看着戴瀚漠,“你想让我和你报考同一所学校?”
“是同在江城的学校。”戴瀚漠说得更准确一些。
谢半悔转开头,“当了三年的同班同学还不腻啊,大学自然是要报喜欢的学校,你喜欢江城,我又不喜欢,我干嘛要去江城上学。”
江城,谢半悔梦寐以求的大学就是在那里。
难怪桌上有江城的照片,大概是谢半悔知道戴瀚漠喜欢,才跟着喜欢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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