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戴瀚漠似乎很喜欢做这样的事情,过去他执着于追问“谢半悔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他甚至在学校洗手间里拽掉了谢半悔身上的衣服,要亲自验证。现在他又用高傲的、肯定的语气,评价谢半悔刚才自编自演的故事情节,将他这十年堆积起来的假象,狠狠地敲碎:谢半悔你表现得像个男的有什么用,你根本不是。
谢半悔最讨厌戴瀚漠哪点呢,就是戴瀚漠总是让他觉得没面子、伤尊严。
“对啊,你多厉害啊。学霸,能放开我吗?”
戴瀚漠往后退半步,不是他不想离得远远的,是隔间内实在空间有限,“为什么连声招呼都不打?这么多年,为什么不联系我?”
他负气委屈得像个闹别扭的孩子,以为这样,别人就会心疼他。
可戴瀚漠不是谢半悔的孩子,他没必要惯着一个外人的毛病。
谢半悔说,“我们注定是要走不同路的人,何必非要捆绑在一起。我们共同走过的路,只有高中那一段,过了那段时间,就该桥归桥,路归路。”
“为什么只能有三年?”戴瀚漠问他。
谢半悔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感觉到什么吗?”
戴瀚漠手掌下,抓了抓,并不柔软。
谢半悔握着他的手,又往下,隔着裤子上的文明窗,摁在上面。
“感觉到了吗?”
戴瀚漠手挣脱着往外缩,他到底是传统教育教出来的好孩子,做过最离经叛道的事情,应该就是在卫生间里强吻人了吧。
谢半悔的一切,对他来说,太过意外和未知。
戴瀚漠脱手时,他手上的戒指狠狠地划到了谢半悔手心内的皮肤。
火辣辣地疼。
“我做变性手术了,现在我是个正儿八经的男人了。”谢半悔想,如果十年前没让戴瀚漠清醒,是他的错的话,那么现在,他应该让戴瀚漠明白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你要和一个男的在一起吗?”
戴瀚漠视线低落,落在他的手刚摁过的地方,“你为什么一定要成为男的?”
“我本来就是个男的。”谢半悔说,“我以男人的身份活了二十多年,从小到大的所有证件中的性别是男,我为什么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呢。”
戴瀚漠愤怒地瞪着他,“你当初为什么要来撩拨我?”
谢半悔低着头,自嘲地笑,“所以,我知错就改,请你放过我吧。”
“为什么不将错就错呢?”戴瀚漠问他,也是问自己。
谢半悔使了点力气,打开隔间的门,他走下台阶,拉开两个人的距离,“我只听过悬崖勒马、回头是岸、知错能改、亡羊补牢。戴瀚漠,你执着的问题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十年,人这一辈子满打满算只有十个十年,我们中间已经隔着一个十年了,不要让剩下的几个十年还在纠缠这件无所谓的事情。”
“无所谓的事情,你是这样认定的?”戴瀚漠问他。
让一个人无可奈何的事情是什么呢,就是告诉他实情,然后让他知道不可能。
这样,他是不是才会死心。
“不管你相不相信,十年前我是真的喜欢过你,可现在,我们是真的不可能了。你想想,你是曹老的关门弟子,你是设计院里最有前途的青年才俊,你是你爸妈的独生子……你的未来可以有很多选择,不要给自己添麻烦……”
“我是为你好”,这是长辈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后来,也是别人找借口时候,最常用的一句话。
“你是男的话,我就是同性恋,你是女的话,我就是异性恋。”
“这是我的选择,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戴瀚漠那么骄傲的人,可他满腹委屈,“谢半悔,你欠我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谢半悔或许是应该对戴瀚漠说一声抱歉的,为那些未回复的信息和未接来电,为除了姚梦兰之外,有个人记挂了他十年。
谢半悔忍着眼睛里翻涌上来的泪意,他咬紧牙,语速很快,想要快点说完,“戴瀚漠,往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你继续你的安稳,我继续我的奔波。除了合作的关系,我们连朋友都不要做。”
“好。”戴瀚漠挺直脊背,垮下的肩膀,挺立起来,“你说到做到了,我也该做到。”
“这样就很好啊。”谢半悔往洗手台方向走,他重新洗手、漱口、洗嘴唇,“你在厕所是不是会格外的亢奋,每次都亲的我疼死了。”
第61章
谢半悔先回包间内,重回堕落又热闹的人世间。
杨宏伟看到了谢半悔肿着的嘴唇,奇怪地问他,“这是怎么了?”
谢半悔喝口冰凉的酒,压住燥热,“遇到只小野猫。”
“你运气真好。”杨宏伟往门口看眼,“你见到戴工了吗?他去厕所有段时间了。”
“没见到。”
二十分钟后,戴瀚漠才回房间,他应该是洗过脸,额前的头发湿漉漉地竖立着。
可能是趁着戴瀚漠不在的时间里,短发女孩被人点拨过,她不再傻呆呆地坐着,主动向戴瀚漠劝酒,这次戴瀚漠还算给面子,一杯杯地喝了不少。
这女孩看戴瀚漠肯配合了,高兴不已,和坐在谢半悔旁边的女孩说道,“我们划拳吧。”
女士这样积极主动活跃气氛了,谢半悔自然要说,“尽管比,输了我替你喝。”
短发女孩期待地看着戴瀚漠,眨巴着眼睛,嘟着嘴巴装可爱,“哥哥。”
戴瀚漠往后一靠,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豪情万丈,“我替你喝。”
谢半悔挑了挑眉毛,“戴工,你可能要喝到吐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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