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双好看的手捂着放到嘴边,不停地哈气:“哥哥,你醒醒!”
双臂被拉起,薄薄的衣袖下滑,露出青白交错的伤痕,江晚儿急的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
笨拙地把自己身上的厚披风取下来给少年盖在身上,一双小手用力地搓揉,等手都搓红了,才软软地贴在少年冰疙瘩一样的脸上。
如此反复了不知多少次,少年才慢慢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眸色里有片刻的迷惘。
待看清是江晚儿时,才卸了其中的防备。
“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啊?”江晚儿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小鼻头跟她身上的夹袄一样红。
少年看着她脸上挂着的泪痕皱了皱眉。
“哥哥怎么又受伤了呢?上次的伤好了么?我带你下山看大夫好不好?我听说这寺里就有,我们下去好不好?”
粉唇开合,她噼里啪啦问了一堆,也不等少年回答,拽着他就想往下走。
少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沙哑道:“有吃的么?”
江晚儿忙点头,把腰间一直带着的荷包取了下来,从里面倒出五六块点心,小手捧着巴巴地送到他跟前:“有的!哥哥,都给你。”
这是临出发前她悄悄准备的,就怕龚老夫人不小心又像之前似的忘了她,肚子会挨饿。
少年抬手取过点心,尽管吃的急但还算斯文。
江晚儿小手在他背上轻拍:“哥哥慢点,别噎到了。”
她这嘴在广济寺里好似开了光,少年连吃了两块都没事,等她一说完,少年第三块点心没咽下去就开始不停的咳嗽。
江晚儿瞅着他眼泪都咳出来了,忙迈着小腿往亭子下面跑。
她记着上来的一处有溪水流过,跳着够了片宽大的树叶就要去盛,却不小心踩到青苔,一下子把自己滑了进去。
冬天的溪水凉的透骨,再加上冬天的衣服厚重,她爬了半天才站起了身,脑袋上的小丸子都散了一个。
想到哥哥还在上面等着,她匆忙地把树叶在水里洗了洗,就兜了一捧往上走。
少年咳嗽的脸色涨红,脑袋埋在了双膝间。
“哥哥,水来了!”江晚儿献宝似的把水捧起来凑到少年的嘴边,看他虚弱的挪动身子就着她的手饮了几口。
凉水入腹并不好受,但总算是脸色比方才好看了些许。
还有几块点心没吃完,江晚儿也不敢放下手中盛水的树叶,就这么蹲在少年的腿边,仰头看他。
少年的视线在她撒乱的发髻和滴水的袄裙上定住,复又抬眼看她。
江晚儿有些憨态地笑了一下:“不小心滑到了,不碍事的,等会儿我下去换一身衣裳就好了!”
“我送你下去。”少年音色像那秋日枯藤老树,并不好听,但却十分温柔。
江晚儿听得璀璨娇笑,就仿佛是得了什么奖赏的似的。
“没关系的,我自己——”
“我送你下去。”
少年并不是跟她商量,径直站起了身。
小披风随着他的动作落在了地上,少年微微发怔,随后弯身把披风捡起来拍了拍,重新给江晚儿披上。
“哥哥,这个你披着,我有好多呢!而且这披风太长了,总绊我脚。”
其实并没有好多。
披风费布料,龚老夫人每季也就会让府里请来的绣娘给她做两件替换。
因着在长身体,头一年的做的,第二年便不能穿了。眼前这件披风是她今年最喜欢的一件,不仅是花样好看,还因为江焕之送回来的皮草比往年多了些许,里面加了一层薄薄的羊皮,披上以后极暖和。
江晚儿见他不听,夺过披风就往他身上盖,转过来还把带子系好。
“哥哥好高啊,这披风才到你膝盖呢!”
江晚儿绕着他转了一圈,有些艳羡地看着他。
少年手指动了几下,终是没拂了她的好意,手臂下沉,牵住她的小爪爪沿着石阶往下走。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石阶上慢慢下行。
冬雪不知道何时下大了,两人不小心就白了乌发,白了肩头。
……
江晚儿缩进衾被的时候,连戚就在旁边站着,为了不让他在弯腰伺候,她自己动手将被角掖好,不自在地说:“哀家、哀家已经盖好了!你快回去吧。”
连戚原地不动:“太后娘娘睡吧,您睡着了臣就走。”
呔!还能这样?
刚刚才看过他那个那个,她怎么可能马上睡得着!
小手在被子下搅动,江晚儿眼睛咕噜噜地转着想借口,谁知连戚竟在她床边直接坐了下来,吓得她一动不敢动,就连呼吸都屏住了。
“臣坐着,太后娘娘可放心臣的伤了?”
江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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