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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险……差点出戏了。

巨大的鱼尾勾着了他的双脚, 隔着剧组的鱼尾套，池梨青甚至能感觉得到，对方正亲昵地触碰他的小腿肌。

“放开我。”如同鬼魅一般妖孽的人鱼笑了笑, 这声嗤笑终于让他脑海中生锈的齿轮开始转动。

“你做梦！”池梨青强行把脑子里那些暧昧全部清除, 再次沉入到演戏之中去。

“哼。”又是一声轻笑, 对方的鱼尾缠得更紧了，大有把他绞杀的趋势。但鱼尾的主人却露出了一副与之截然不同的神情，他半张着嘴笑着，用脸不断的蹭着科迪的手腕内侧，似乎在讨好他。

手腕内侧是人鱼体表非常接近血液温度的地方，科迪觉得有一股酥麻的热意袭来，这股酥麻意顺着手臂而上，直达心脏，让他有些眩晕。

“……迪迪，放开我吧。”瑟提的神志好似还未完全清晰，整个人非常慵懒，“你为什么骑在我身上？”

谁知道他叫的是弟弟还是迪迪。

科迪没有答话，他恶狠狠地盯着眼前这个危险的人鱼，这个一直在诱惑他的美丽海妖。

他一点都不相信，这条危险的人鱼会这么好说话。

妖孽人鱼的勾引还在继续，科迪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他抬手捏住瑟提的两颊，警告他：“你别说话，死不了你。”

“呜……”瑟提有些幽怨地看着科迪，忽然，不知从哪顺出一串铁链，直接勾住了池梨青的脖子，用力往下一带。

二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紧缩，被禁锢的感觉并不好，科迪大喘着气。一呼一吸之间，科迪甚至能感受得到对方喷洒在自己脖子上的热气。

“兄友弟恭。”瑟提笑了笑，他故意缠紧对方的鱼尾，“这就是你对待你哥哥的态度？”

科迪面前便是瑟提那张放大版的脸，瑟提面部线条非常流畅，但因为常年生活在水牢之中，他的皮肤变得非常薄，薄到几近乎能看见皮肤之下的浅色脉络。

但也许是因为搏斗的缘故，他的皮肤终于透露出一层淡淡的粉色。

科迪光顾着怔愣，都没注意到瑟提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也许是因为科迪的目光过于呆滞，瑟提起了欺负对方的念头。虽然科迪是以压倒性的力气压住了他，并且，这种成年人鱼的体格不可能有人能够再动分毫。

然后没想到，瑟提居然就这这个姿势，直接坐了起来。

“你不会真的以为，随便就可以制裁我吧？”瑟提笑了笑。“你以为你有多少力气？”

他这一笑，腰间的伤口瞬间崩开，大股血水涌了出来，把池梨青吓了一跳。

虽然知道这个是剧组准备的道具，但这血液的逼真程度还是让他吓了一跳。

“快躺下。”也许是因为两个人的姿势过于羞耻，科迪支起自己的手夹在两人胸膛中间，硬是把受了重伤的“哥哥”按了下去。

“你得接受治疗。”科迪在心底怒骂。

他这个“哥哥”看上去随和，本事可大着，有着怪物力量不说，还长着一张妖孽脸，就没差点把我是坏人这几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出了水牢，我也不管你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又回到了王都。”科迪暗自咬牙，“我知道你恨我，我也不说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等你治好了伤，割肉报恩，剔骨赎罪随你动作！”

“但是现在你得听我的！”

瑟提收敛了自己的笑容，依稀之间，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远古的声音。

他忽然想起，他和这位弟弟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他还在水牢里的时候，听说过下一任人鱼王，也就是那个时候的储君。性情温和，对待仆役彬彬有礼，一点都不像其他王室一样坏得离谱。

因为这个原因，在那个时候，这位后世之君温柔君主被他的父王拉到水牢里来观察。

虽说名义是观察，但实际上人鱼王是想借这次机会，来激发科迪骨子里残暴的基因，让他知道，仁慈与爱不是拿来治理国度的手段。

年幼的科迪似乎被水牢里的阵势吓到了，瞪大着眼睛，一声不吭地贴着墙走。而那个时候的瑟提，正被海兽打得遍体鳞伤，体力透支的他只能躺在角落里闭目养神。

从这位“弟弟”进门那一刻起，他就感受到了对方的存在。但他懒得睁开眼睛了。

年幼的科迪似乎以为他死了，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个时候，他已经知道对方是就是被他保护起来的弟弟。说不怨恨是不可能的，这么多年的殴打，这么多年的谩骂，都是因为这位弟弟。

他尽量调节自己的呼吸，让自己仿佛一具死尸。水牢之中是没有洋流的，他只能通过时刻关注着地面石粒的走向，来判断对方到底离自己有多远。

感受到他就在附近，瑟提猛一睁眼，发现科迪在自己面前哭了。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这位弟弟破涕为笑，似乎松了一口气，“你吓坏我了，我以为你死了。”

被围困在水牢之中的瑟提不会知道，自己居然也有心颤的一天，他还以为自己已经刀枪不入，已经没有感情了。

被无缘无故关入水牢的他没有哭，被严刑拷打他没有哭，瑟提以为自己的泪腺已经被摘除了。但他没想到的是，他却在科迪走的那天哭了出来。

明明自身难保，但这人却一次又一次帮了自己。

时过境迁，那种被他刻意遗忘的感觉再次涌入瑟提心中，他的心底涌起一股无名的思绪。

“我当然恨你。”瑟提靠在墙壁上，笑得赖皮，“但是我更恨你背后的那群老头。”

科迪知道，自己是被这群老头当枪使了，他嚰有回应，只顾着低头，一声不吭地帮对方包扎。

“你知道我在水牢里过得都是些什么日子吗？”瑟提笑了笑。

水牢里没有洋流，一切节奏归于死寂，非常不适合生物生存。有九成的成年人鱼在被剥夺公民身份之后惨死其中，剩下的人鱼在心智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损，正值壮年却连生活都无法自理，妄论有尊严地活着。

他的哥哥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比一般的成年人鱼还要健硕。

科迪知道，但他没有立场去指责对方。

“割肉报恩，剔骨赎罪，说得可真好听。”见对方不说话，瑟提笑得更加大声了。“是不是我做什么，你都不会反抗？”

“是。”科迪回应，“我欠你的，自会还你，你不能再牵扯无辜的人鱼进来了。”

这个承诺不会有假，人鱼王的公信力向来是数一数二的，瑟提思考了一下。

“要不我们做个交易吧。”瑟提笑了笑。

像是恶魔的低语。

“那你得等等我，我得送那位女孩回她的故乡。”科迪目光如炬，非常坚毅，他似乎并不惧怕。

瑟提忽然一愣，因为这份博爱让瑟提想起当年他来水牢里的情景。

这位年轻的人鱼王不会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多么致命的决策。他根本就不清楚，私自把犯人代离水牢需要付出的代价。

他更不会知道，护送一个人类女孩离开，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他是傻子吗？

科迪正在为瑟提尾部的刀伤止血，带着草木药水的纱布缠绕了上来，瑟提那条从未止过血的尾巴居然止住了血。

瑟提的尾巴蹭了一下对方的下巴，他表情有些乖巧，心想：“我还以为，我会死在那里呢。”

如果你没来的话。

“我的意思是，让我来帮你。”人鱼的鱼尾虽然漂亮，但最主要的材质是角质层，根本没有神经分部。可瑟提的尾巴却犹有魔力一般，正挑弄这科迪的下巴。

“别动手动脚的。”科迪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对他的动作做出了反抗。

“好。”瑟提笑了笑。

瑟提忽然很想知道，长老会那些人如果看到，被人鱼王救下的他，帮忙把女孩送走了，会是什么表情？

如果真的被抓到了。

就让让他自己去送死吧。

不必再搭上一条无辜的人鱼了。

在场的工作人员被修傅明这个ending动作吓了一跳。

修傅明身上绑着的是剧组的道具鱼尾，根据各个阶段演员的咖位不同，定制了质量材质不同的鱼尾。

在演绎的过程中，会有小威亚负责拖动鱼尾，但这不代表，连鱼尾调逗这种情况都能做得到。

“cut！”陆绎珉喊出了停顿，池梨青如释重负地趴在地上。

修傅明反应比他快，直接手臂一弯拖住了他。

然而没想到，池梨青红着脸，捂住口鼻，直接一把推开了他。

被排斥地如此突然，修傅明愣了一下。他脱掉道具鱼尾，忽然发现自己手上有什么东西。

他的虎口里，有一抹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