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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鹿妈妈总是偷偷地哭,可小好不知道该怎么转达这么复杂的情绪。
在小好的世界里,幼儿园是除了爸爸的怀抱之外最令人开心的地方了。
所以他不懂,小鹿老师为什么总在那里哭。
难道他也被人欺负了吗?
为什么不能痛快又直接地哭出来呢?这样他一定会得到好多好多小朋友的安慰。
小好会给他擦眼泪,每天给他带零食,和爸爸去商场买来好玩的玩具都送给他。
小好希望他开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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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儿园的每个班都有个家长群,平日里带班妈妈会在里面发布一些活动消息。
偶尔也有家长组织团购。
等夏夜到达工作室,掏出手机一看,家长群居然积攒了三十多条未读信息。
有位家长在群里声讨新来的“小鹿妈妈”,说他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小孩叫他“妈妈”?
说这对小孩形成性别观念有很大的影响。
有家长乐乐呵呵:“不至于吧,不叫‘妈妈’,难道还要叫‘爸爸’吗?”
“‘妈妈’这个词语天然带着些柔软又让人信赖的属性,对于三四岁刚加入幼儿园的小朋友来说,这个词语能让他们更有归属感。等他们上了中班再改也行。”群里的一位教育学教授说。
“我家是女儿,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我哪敢放心让一个男老师带她啊?”
一位家长发来忧心忡忡的语音。
这阵子正是吃早饭的时间,群里幼儿园的老师们都在忙,家长趁机敞开了聊。
“可这个年纪的孩子确实闹腾,女老师的体力应该跟不上,不如交给男妈妈照顾呗。”
夏夜在下面跟着回复:“我同意,幼儿园的每个班都装了监控,再加上咱们的带班老师是女性,有她们俩搭档着照顾小朋友们,咱们做家长的也能放心。”
桑果的爸爸跟了个“赞”的表情:“我们家果果闹起来,没个男老师在真的镇不住,对不住啊大家……”
家长群里寂静了片刻,又开始讨论小孩的性格养成问题,什么样的音乐能培养孩子的艺术兴趣,什么样的童话书能让孩子变得勇敢或文静。
等鹿安甯忙了一早晨,抽空查看家长群的消息的时候,关于他的讨论早就停止了。
所有家长似乎都默认了他的存在与意义。
可这件事还没完……鹿安甯叹了口气。
当初他进入萌馨幼儿园、在中三班担任配班老师,每一步都走得充满争议。
他知道,这只是第一轮,之后还要闹呢。
鹿安甯只恨自己当时报考大学时头脑一热选了这个专业,来到了这座城市,遇见了那些人,成为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男妈妈”。
如果能重来……如果能重来……
鹿安甯自嘲地笑了笑,如果能重来,起始点要设置在哪里呢?
好像无论从哪里重启,结果都是一样的颓败。
或许失败者的人生,从根上就是腐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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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雪势渐弱,王老师带头,鹿安甯走在最后,中间夹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小朋友们,一起去幼儿园后面的大院子里玩雪。
小好和果果牵着手在雪地里不停地跑。
每个小朋友都和好朋友牵着手玩,丢雪球,在雪地里画画,滚得满身满脑袋都是雪。
小孩子玩野了就什么都不顾,青白色的鼻涕落下来也不知道擦,吸溜一下再收回去。
有的孩子不知道吸鼻子,任鼻涕流淌下来。那画面,天真得有些不忍直视了。
王老师和鹿安甯就在其间,一边维持着秩序,一边给孩子们擦鼻子。
小胖墩的嘴巴里不断呼出热气,支吾着说:“小鹿妈妈……王妈妈才刚、刚给我擦过。”
“你俩擦我三遍了都……”
“对不起……”因为早上家长群的信息,鹿安甯有些心不在焉。
他把手伸进小胖墩的毛线帽里,蹭掉他脑门上的汗,安慰他:“待会儿回去给你们吃苹果。”
“苹果!”小胖墩眼前一亮,抱住鹿安甯的小腿问,“咱们啥时候回去呀?”
“咱们……”话说到一半,身后的小朋友突然开始大叫:“妈妈妈妈,黄俊森受伤了,流血了!”
鹿安甯一听赶快跑过去看,雪下得太大了,将一切都盖得严严实实的,黄俊森跑来跑去的时候没注意摔倒了,头磕在一块凸出的小班牌上。
这孩子跑得热了,趁老师不注意,把帽子给摘了,不然也摔不了这么严重。
黄俊森躺在地上大哭,叫唤着自己头晕难受,鹿安甯直接把他抱起来往医院跑。
黄俊森的家长来的挺快的,园长还没来得及把监控录像调出来,家长就已经来了。
鹿安甯心情忐忑地汇报:“拍了CT,暂时没发现异常,但是额头缝了三针……对不起。”
“啊?缝针了?”黄俊森的妈妈是个大嗓门,一出声整条走廊都能听到。
说不怵是假的,虽然小孩子难免有磕碰,幼儿园的老师们也做不到面面俱到。
但人家长把孩子送来了,他们没给照顾好,还让人孩子缝了针。将心比心,哪个家长都受不了。
“没事,缝针缝吧,现在技术好,留不下疤。”黄妈妈继续说,“小鹿老师啊,麻烦你特地把他送来啦!”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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