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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赫一一应着,才刚恢复那副唯我独尊的姿态没两分钟,又肉眼可见地萎靡了下来。
“小甯,我怎么办?”索赫一脸迷茫,又想跟他求救。
鹿安甯爱莫能助地摇摇头,这个决定只能他自己做。
是抓住那一线生机,还是就此止步,体面地道别,这个决定只能是索赫自己做。
索前山的命现在就在索赫的手上,逼得他不得不成长,不得不承担责任。
这就是他残酷的成人仪式,谁都没资格帮他,只能他自己来。
索赫低着头想了一阵,还是没有结论。
他对鹿安甯说:“今天太晚了,你先回去,等爷爷这里有什么进展了我再告诉你。”
他们被挡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外,不像电视剧里演得那样,那扇门上并没有玻璃,没有给人含泪窥探的机会。
鹿安甯就此告辞,说有什么事就通知医院给他打电话。
三月初才刚暖和了一阵,冰霜又卷土重来,俗称“倒春寒”。
鹿安甯一走出医院,马上就被迎面而来的一股劲风吹得一激灵,掩面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喷嚏。
又往前走了没两步,就看到廊下的一个熟悉的身影。
天都黑了,这人在这里干嘛?
“夏夜?”鹿安甯试探地说。
夏夜转过头,手里还握着手机,锁屏收进口袋,“嗯”。
“索老爷子没事了?”
“暂时没什么危险了,”鹿安甯好奇,“你怎么来了?小好怎么办?”
夏夜自然地拉着他的手,握着一起放进自己大衣的口袋,“找了保姆照顾他,那个保姆他也熟,从小把他带大的。”
有些话不用说也懂得:夏夜怕索前山如果真的撑不过今晚,鹿安甯难过的时候身边没人依靠。
大衣口袋里,鹿安甯的手回握夏夜。
鹿安甯:“这么担心我啊?”
夏夜浅浅地笑,低头看了他一阵,问:“饿不饿?今晚好像有雪。”
因为临时被叫来医院,鹿安甯没吃午餐,看一眼时间,已经快要九点钟了。
他们俩走进医院附近的一间面馆,点了两碗牛肉面吃。
鹿安甯告诉夏夜:“最近几天下班之后,我可能都要来医院探望索爷爷。”
又补充:“索赫也在,他最近精神很脆弱,我可能需要安慰他。”
夏夜往自己的面碗里倒了些醋,说:“没关系,老人的身体要紧。”
鹿安甯没什么胃口,有一搭没一搭地吃面。
他跟夏夜说起索前山目前的身体状况,也聊起以前,他照顾自己的爷爷的那段时光。
“真奇怪,照顾爷爷的每一天都很辛苦,他的衣食起居全都要依赖我,就跟个‘老小孩’一样,我上着课都会分神惦记着他,”鹿安甯说,“那个时候,我好像真的就是个‘大家长’。甚至从来没有想过,我爷爷愿不愿意这么活着;我就在想,只要他能活就得活,我不能看着他死。”
“是不是也挺自私的?”鹿安甯笑了一下,随口问。
夏夜否认,“如果是唯一的家人,大多数人都会这么做。”
“其实索赫能思考要不要让索爷爷继续接受抢救,我还挺惊讶的,”鹿安甯说,“这对我来说根本不是道选择题。”
“他看到了生命的价值,”夏夜不得不承认,“他在试着设身处地地为他的爷爷考虑。”
“但你也没有错,安甯,”夏夜说,“如果是我,我也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我们都和索赫不一样。”
鹿安甯跟他笑笑:“我知道,我没有多想。”
除了索前山,索赫仍有许多人和事来填满他的生活,成为他活下去的指望。
然而对于几乎一无所有的鹿安甯来说,爷爷就是他唯一的指望,他只能牢牢握紧了,不敢思考分离的可能。
所以说,每个人的命运其实都有迹可循,他的拥有和失去都是线索。
这个夜晚必定沉重,从面馆出来的时候,天上开始飘雪。
鹿安甯惦念着此刻躺在监护室里的索爷爷,夏夜则思念着自己的双胞胎姐姐。
漫天飞扬的大雪,被路灯照耀得晶莹闪耀;雪迅速在地上积了一层,踩上去咯吱咯吱地响。
他们俩牵着手,各怀心事地走在雪中。
突如其来的大雪让出租车变得紧俏,他们走出两条街,都没看到一辆空客的车。
但没关系,就走走吧,他们有太多的情绪需要沉淀。
路过一所大学,街道旁还有几支亮着灯的小摊儿,卖烤红薯,卖蒸玉米,卖些小玩意儿。
鹿安甯停下脚步,买了只烤红薯打算拿给小好吃,夏夜不觉露出微笑。
拎着烤红薯走出一段路,见夏夜还弯着嘴角,鹿安甯忍不住问:“怎么又笑了?”
夏夜直白地说:“觉得很幸福,因为喜欢你。”
鹿安甯低下头,笑了一阵儿。
“主要平时有小好在,不能说这些……”夏夜说,“因为家里有个小朋友,总得委屈‘大朋友’了。”
“别这么说。”鹿安甯摇摇头,又突然想到什么,让夏夜在原地等等他,他迎着风雪大步往回跑。
原地等待并不无聊,夏夜用这个时间给陈蒙打了个电话,交代一些刚才没处理完的公事。
遥遥看到鹿安甯背着手冲他跑来,夏夜便加速结尾,挂掉电话等着。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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