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那条路会发生什么。她说,如果你选择那条路,将会在多重历史中创造出一条全新的分支,没有人知道那是好是坏,没有人知道前方等待你的是什么
她顿了顿,笑容逐渐冰冷,更何况我也希望得到你的力量,这样我就能继续向上攀升了。要是你选择第三条路,我或许将一无所获。
其实我也可以什么都不选,就这么回头。段非拙环抱双臂,手指不耐烦地敲打着自己的手肘,然后等着光之大君复活,毁灭这个世界这样你就更加什么也得不到了。
你威胁我?赫卡忒歪着头,十分惊奇。
这难道不该叫'陈明利害'吗?
十字路的女神眯眼端详他,她觉得自己仿佛第一次认清这个年轻人的真面目。
真有趣。她说我见过不少凡人,胆敢这么跟我说话你还是头一个。
我把这话当作夸奖收下了。段非拙说,所以的确有其他对付光之大君的办法,是不是?我该怎么办?仅仅一个利维坦就不是人类可以战胜的,更别提还有一个正在复苏的先行者。
赫卡忒挥挥手,将星空中漂浮的画面定格在天空中那个奇怪的太阳上。
你们凡人的力量无比渺小,要与先行者抗衡无异于呲孵撼树。女神语气冷漠,却并无蔑视之意,好像仅仅是在陈述一个举世皆知的事实,仅凭你一人,绝对无法战胜光之大君。但是当凡人联合起来,就连诸神也要颤抖。
段非拙微微动容:你的意思是,所有人必须团结起来?
那是你们凡人唯一的出路。
可是,光之大君那么强大,即使所有人联合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吧?
袍的力量不会消失,但是可以封印。赫卡忒说,你可以将其封印在一个不受干扰,也无人能够抵达的地方。
什么地方?段非拙急切地问。
你明明知道,何必问我?女神高深莫测。
段非拙咬紧嘴唇。他的确想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只是该怎么把光之大君封印在那儿?要知道,光之大君现在可是像太阳一样高挂在天上啊!
赫卡忒再度读出了他的心声。光之大君的意志散落在各处,它们会相互吸引,最终合而为一。但同样可以利用这个过程,如果拥有一枚以太结晶,就可以通过它反而将天上那个太阳吸引过来。
可是我手上没有以太结晶。段非拙说,难道要去矿坑里现挖一块?赫卡忒扬起唇角:你没有吗?
我当然没。段非拙刚想这么说,就忽然想到,他自己的确没有,但是他的一位同伴身上却自始至终都镶嵌着一块以太结晶。
赫卡忒的意思难道是利用那块结晶?
不是不行。毋宁说,这是最好的办法。
如果你想好了,那就前进吧。赫卡忒侧身让到一旁,为段非拙让出通往正前方的道路,但是我必须提醒你,即便是我,十字路的女神,万干分岔路的守护者,也不知道那条路能否走得通。如果你执意选择它,那么接下来一切就只能看你自己了。
段非拙经过冥府女神身旁,她身上飘散着一股象征死亡的冰冷气息。
他蓦然萌生了一种奇妙的预感:也是这是他最后一次与十字路的女神相见了。
赫卡忒也目不转睛地凝视他的背影。
凡人。如此渺小。如此脆弱。意志薄弱,不堪一击。
可有的时候,他们身上所进发出的那种光彩,就连先行者都要自愧不如。
女神从不对凡人抱有多大期待。他们身上的缺点多到他们自己都质疑人性是否本恶。
但是女神也从不对凡人绝望。世上有多么幽深的黑暗,相应就有多么灿烂的光明。
***
段非拙被温热的雨水给浇醒了。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光景一半是乌云密布、雷鸣电闪的天空,另外一半则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脸。
他躺在泥泞潮湿的草地上,Z跪在他身边,双臂紧紧环着他的身体。白发警夜人浑身都湿透了,像是刚被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见他苏醒,Z绯红色的眼睛里绽放出又喜悦又酸楚的光彩。
你还活着他难以置信地低语。
段非拙坐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他的衣服上沾满血迹,身上却没有伤痕,说明自愈能力再一次立功了。
雨仍旧下个不停,甚至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即使当前正是夏天,段非拙也冷得一个哆嗦。
但是为什么他刚苏醒的时候,会觉得雨水是温热的?
他转向Z,后者的眼眶微微发红,被缺乏血色的苍白皮肤一衬,格外醒目,想忽略都做不到。
Z刚刚是不是抱着他哭了?
Z急忙扭过头,隐藏自己的失态。
色诺芬说你死了。他故作冷漠地撇撇嘴,那家伙眼神实在不好。
段非拙有点儿想笑,向来冷硬的Z居然也有这么一天。当初把他关进地牢的时候怎么没这么感情丰富?可同时他心里也涌起一股滚烫炙热的情绪,像是那温热的水珠一路流进了心底。
他真想吻一下Z那刀锋似的唇角,吻去那抹别扭的弧度,可现在真不是亲热的好时候。
他抬起头,只见利维坦正在空中盘旋,为地面投下黑色的阴影。
我们先离开这儿。段非拙爬起来,其他人在什么地方?
撤进橡树林里了。Z阴沉地回答,希望亡灵们能帮忙抵挡一阵吧。
我们也走。我想到一个办法,必须借助大家的力量。
两个人朝橡树林飞奔而去。一道漆黑的阴影飞快地接近段非拙,他以为是利维坦,吓得差点儿甩出一道冲击波,结果定睛一看,居然是变成乌鸦的色诺芬。
乌鸦乘着风和他们齐头并进。
你怎么活过来了?那鸟儿震惊地问。
我本来就没死!段非拙没好气说。
哇,脑袋开瓢成那样都没死,你的头肯定很铁色诺芬语带钦羡。
他们钻进橡树林。一进林子,雨顷刻间便小多了,繁茂的枝叶在他们头顶织成天然的遮雨棚。
粗壮的橡树树干后探出数个脑袋是躲藏在此地的警夜人们。
太好了,老大,你们没事!R先生惊喜地叫道。
接下来该怎么办?艾奇逊小姐问。真的要搐回伦敦吗?
Z思忖片刻,正要发话,段非拙却先行抢白:我有一个办法,但是我要先请教一下N先生。
餐厅老板兼警夜人指着自己: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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