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涔观对下人还算和善,但平时应付同僚和世家贵族的笑脸很少摆上,只冷着脸应付一番,便进屋去见季茗笙。
季茗笙坐在窗边看着他一路被拦下来说话,等着对方进了屋,没等人绕过屏风过来,便笑着说:我瞧着宫女们都挺喜欢你。
顾涔观脸上笑容一僵,但此时尚未绕过屏风,倒是没叫季茗笙瞧见如此神情。
等到他绕过屏风与季茗笙见上面,脸上已经换上温和笑意,在季茗笙看来仿佛冬日里的暖玉。
既然是冬日里的暖玉,季茗笙便多了几分逗逗对方的心思,招手让人过来,像小孩儿玩乐一般将冷着的手伸进对方的毛领内。
毛领下是暖得不行的脖颈,季茗笙的手一向冷,冬日里贴住脖颈更是因为差距过大冻得顾涔观一哆嗦。
但比起哆嗦,更让顾涔观有些僵硬的是对方根本不忌讳与自己肌肤相贴,这般贴着里边的肌肤,让顾涔观眼睛一眯,便想抓住对方的手将人拥入怀中。
可上一回二人相拥是因为谈起前世,说到些许令人难过之处方才抱到了一处,如今什么理由都没有,他们也不是那种关系,顾涔观也不能轻举妄动。
季茗笙没有顾涔观这种烦恼,他只想着欺负欺负顾涔观。
不过他也不是小孩儿,这般滋一下对方已是极限,再闹下去便是有些过了。所以他也没有如何,没一会便将手缩回来,感叹了一句:真好,你暖得跟这手炉似的,我就不行了,怎么都觉得身上没那么暖。
顾涔观本是想就方才的玩闹与他说一些玩笑话,可听见对方这样的感叹,临到嘴边却又将话收了回去,换成了对他的安慰。
季茗笙倒也不是那般多愁伤感的人,不过是感叹一句,倒也没想那么多。
但他也知道顾涔观是担心自己,应了几句自己不会难过,便笑着转移了话题。
今夜有除夕宴,顾涔观身为季茗笙的伴读,也是得了机会一块儿过去。
至于华远,他前两天过来替季茗笙看了看,开了过年这段时间的药便离开了京城。
大过年的,总是要回去看看亲人的,季茗笙倒也没说什么,更没有过问华远家中亲人的事儿,只赏了好多东西叫他带回去。
想起华远,季茗笙看了顾涔观一眼,随口问了一句:我死之后,你在京城见过华远吗?
顾涔观没想到季茗笙会问起这个,略一回想,说:没有,不过那时候也听说过神医有个徒弟很是厉害。
从前我也听过,不过不知道他叫华远,只知道与神医一般神出鬼没、居无定所的,很难寻着人。季茗笙说着,刚想再说些前世的事儿,却听见外边传来脚步声,明显是朝这边来的。
顾涔观也没接话,只等着人进来瞧瞧是什么事。
来人是朱利,脸上挂着笑容,是带着喜气的,也不知究竟是因为过年还是在皇上那讨到了赏。
你来了,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季茗笙抬手示意宫女给朱利上茶,笑着说了这话。
皇上传太孙过去,说是有好事,不许奴婢告诉您呢。朱利这话一出,也叫季茗笙明白他脸上的喜气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季茗笙。
前世朱利也是这般笑着告诉他有好事,到了皇上那儿却发现是一桩婚事。
婚事有什么好的
这婚事催命呢。
季茗笙脸上的笑容几乎要立刻消失,但想着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这个年纪定下亲事也是再寻常不过了,觉得欣喜更是正常,不必与他们摆什么不好的脸色。
只是季茗笙心中仍旧不高兴,好好的除夕被这样的事搅了,实在难让人继续挂着真心的笑容。
一旁的顾涔观安抚地勾了勾季茗笙藏在袖子里的手,朝他眨眨眼,又催促他赶紧去见皇上。
季茗笙看他一眼,见他一副在东宫等自己回来的样子,一下有些泄了气。
朱利不明白二人为何如此,神色古怪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在想问点什么的时候,却被季茗笙拽着袖子一块儿出门去。
这般一出门,后边的宫女太监连忙追来,要给他换新手炉,还要他多穿一件。
季茗笙不喜欢穿那般多,但他的身子实在受不得寒,这会子华远又不在,更是不好生病,只好乖乖任由宫人们摆弄。
一旁的朱利瞧着也是心疼,别过头微微叹了口气,才领着好不容易收拾好的季茗笙一块儿去了皇上那里。
皇上这会子在养心殿西暖阁,季茗笙进去的时候瞧见他不知在看什么,看得入神,却也能立刻发现他来了。
乖孙儿,到爷爷这儿来。皇上眼中本也带着几分笑意,抬起头瞧见他来了,更是一改平日严肃神色,招手让他过来。
季茗笙规规矩矩问了安才过去,一接近便被皇上牵着手拉到了身边去,低头一瞧,正好瞧见那桌上放着的画像。
画像正是那位书中的女主角,生得娇俏艳丽,画像的右边用小楷写了家世。
宣明雅,魏国公家的三姑娘。
而前世的季茗笙,正是死在去魏国府接亲的路上。
第10章 婚事(一)
季茗笙看到宣明雅,立时便明白皇上的意思。
他略一抬眼,露出一个笑容,问:这姑娘瞧着标志,家世也好,孙儿记得九叔尚未婚配,爷爷这是给九叔挑的吗?
皇上听了这话,笑得更欢,但还是瞬间板起脸来,佯怒道:臭小子,这是爷爷给你挑的太孙妃。
季茗笙露出苦恼的神情,略一犹豫,装作不好驳了爷爷的意思,但还是得直言的模样,说:孙儿哪能先成亲,这九叔、十二叔、十三叔,还有六姑姑、十一姑姑,他们都没有成亲,孙儿怎么好先长辈一步。
这话说得也不无道理,皇上打量着他,心里暗道一句果然长大了,还知道想着长辈。
但这样的事,如果皇上想,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若你喜欢这姑娘,爷爷可以先下旨赐婚,将她定为太孙妃,等过几年你那几个叔叔姑姑都成亲了,再轮到你。皇上想了这个法子,但季茗笙知道,等他及冠之后,爷爷一定会让他与宣明雅完婚。
到时候就是他的死期。
他不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季茗笙摇摇头,仔细看了看宣明雅的画像,对皇上说:爷爷,你是最讲缘分的,孙儿瞧着这姑娘好是好,可第一眼却觉得十分没有眼缘,想并不是孙儿命中注定的太孙妃。
皇上笑着看他,眼中神色意味不明,叫季茗笙不免多了几分紧张。
紧张之下,季茗笙不禁抓紧了手中暖烘烘的手炉,大着胆子与皇上对视。
其实皇室子弟并没有多少自由,像是今天这样的情况,小辈只有答应的份,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
但皇上最疼他这个太孙了,他又为了活下来不得不想想办法,只能在这个时候驳了皇上。
好小子,还命中注定的太孙妃,哪里学的这些话?是不是你那个伴读带你看了些不该看的话本?皇上说着,作势要去拧季茗笙的耳朵,可瞧着自家孙儿那半张脸藏在毛领里边,一双眼睛亮亮地盯着他看的模样,一时又有些下不去手。
不是的,爷爷,涔观他没有让我看这些。季茗笙连忙否认,生怕顾涔观又被皇上拉去罚点什么。
皇上也知道定然不是顾涔观的主意,方才不过是跟季茗笙开个玩笑。
见二人关系很是不错的模样,皇上不知想到了什么,略点了点头,便摆摆手让季茗笙回去。
爷爷,那这婚事季茗笙不大放心,生怕皇上把他打发走之后便直接将此事定下来,都往外走了两步,还回过头来紧张地看着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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