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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的知宾开始富有感情地念稿,秦赴神色淡淡,坐在最前面,微微抬头去看三张被挂在场地中央的,很大幅的黑白照片。
但他的眼神似乎是扎进了空气里,余珂感觉到他只是眼珠转向那些照片,实际并没有看进脑子里。
岐海市秦氏集团董事长秦延携一家四口出游,路上与一辆失控的货运卡车相撞,秦延、秦延的二婚太太朱净及其幼子秦旭当场死亡,前妻之子秦赴重伤存活,在ICU待满三天,在普通病房待满十四天,于12月21号顺利出席葬礼。
有不少人在声音很低地啜泣,秦赴反倒看着像最冷静的一个。
秦赴听得很清楚,但不知道他们在哭什么,转头去看站地不远的余成霖。
余成霖没哭,但表情比哭还难看。
秦赴转回来,又看笔直站在他身边的余珂。
余珂大约是在发愣,不看人的时候将眼睛里的焦距放开了,看人的时候又聚起来,像是在一个一个地辨认这些脸上的五官都属于谁。
不多时,轮到秦赴被辨认了,但余珂将眼睛聚起焦以后却没有再散掉,盯着秦赴的脸看了很久,声音很轻地叫他:“小赴哥哥。”
秦赴朝他笑了笑,转回去并不认真地听知宾念稿子。
过了不少时间,这场没有惹出多少风波的葬礼平静地结束,林渚凡代秦赴简单地回答了几个媒体的问题,场地里就空了很多。
余珂避开了余成霖临走时对他使的眼色,抬脚正要走回秦赴身边,却被余玦拦住了。
余玦同余珂不似秦赴同秦旭,余家的两个孩子都是一个母亲所生,但关系却没有很好。
余玦手上拿的是一整包吐司面包和两盒牛奶,如此朴素的东西,不可能出自余成霖的手。
余珂在心里嘲笑余成霖,平白少了一个狗腿的机会。
“晚上守夜的时候垫垫肚子。”余玦对余珂说,余珂将几样东西接过来,声音很小地说了谢谢。
余玦只是“嗯”了一声,便脚步不停地往余成霖那里走了。
余玦是连秦赴都觉得厉害的人,余成霖也喜欢他,只剩下余珂没人喜欢,也没人觉得厉害。
人都走完了,空荡的场地里只剩下秦赴一点黑漆漆的背影。
余珂拿着吃的走回秦赴身边,他今天甚至提不起讨厌秦赴的兴致,将牛奶和吐司面包全部放在秦赴的腿上。
秦赴没把它们拿开,抬手给了余珂一个很小的盒子。
余珂接过来,发现是一包烟。
秦赴对他说:“想抽就抽,最多两根。”
余珂摸出口袋里的打火机,点了火,用食指和中指夹着,拇指托着,姿势很标准地放到嘴边吸了一口。
秦赴没跟他一起,也不能跟他一起。余珂听到拆包装袋的声音,秦赴在开那袋吐司面包,然后面无表情地吃掉了两片。
余珂抽过烟的嗓子还是沙哑着的,但也被烟熏出了些旖旎的柔软腔调,问秦赴说:“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抽烟的。”
秦赴没看他,告诉余珂:“你大约也不知道,我也是有烟瘾的。”
余珂看过来,秦赴依旧平视空气。
“你的手指会在你无意识的时候很不明显的抽搐,我也有一段时间摸不到烟就会这样。”秦赴解释道。
余珂问他:“现在怎么不抽了。”
秦赴没有正面地回答,他很短促地笑了一下,跳过“为什么”,来到“结果”,对余珂说:“戒掉了。”
因为他找到了更能缓解压力的方式,并深深着迷,那是戒不掉的。
余珂站得累了,于是蹲下在秦赴轮椅的旁边,第二支烟被他点燃了,但没有再放到嘴边。
秦赴见他不抽,就把自己腿上拆开的面包递过去给他,又往牛奶盒子里插好了吸管,随后将余珂手里的烟拿过来。
“你……”余珂想开口阻止他,但秦赴已经动作更快地放进嘴里吸了一口。
余珂提醒他:“你这样容易复吸。”
秦赴摆摆手,说没有那么严重。
“我这样在你父母面前是不是不太好,小赴哥哥。”余珂取回了一点理智,坐到椅子上担忧地啃面包。
秦赴语气平淡:“我跟他们又不是一家人。”
不然也不会让他单独坐到另一辆车上,因为秦旭和朱净觉得他在的地方气氛不好。
秦旭年纪很小,就从母亲那里学会了排挤秦赴。
所以卡车车头撞扁了前面那辆载有一家三口的轿车,车身只侧掀过载有秦赴的这辆车的时候,秦赴用意识消失前最后的力气看着,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身边很久没有动静,秦赴再转头过去看余珂,他拿着半盒没喝完的牛奶,缩在长椅上睡着了。
秦赴将他手上的牛奶拿下来,自己喝完了。
余珂在这个夜晚获得了一个带着牛奶香味的亲吻,在眉心的位置,偷偷地导入了他含有秦赴的梦里。
第5章
余珂没挑到好天气,或是说秦赴的运气太差,出院那天的岐海市刮了很大的风,下着很大的雨。
秦赴回头,一本正经地对余珂说:“小珂你挑的天气挺不错的。”
余珂慢吞吞地为自己辩解:“我不是让你再过一个月出院吗。”
秦赴装傻:“是吗。”
“你自己说的不需要,我才去选日子的。”余珂推着秦赴的轮椅,在秦赴身后嘟哝。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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