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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礼貌考虑,景逸决定送陶孟青出门。
陶孟青的司机把车停在了小区门口,他们一起步行到那儿。
天空底部,还余留一点儿晚霞的红紫色残影,在楼宇间漂浮,使夜晚的降临,变得美丽又静谧。
陶孟青忽然重重叹了口气。
“怎么了?”景逸问。
“我有点舍不得。”
景逸不解,想这人不会蹭饭蹭上瘾了吧?可千万别。
“我好喜欢你们家……”陶孟青大方承认,“你们家的人都好好,连你养的小狗都好乖好可爱好聪明,它还会自己按铃讨饭吃呢,天啊,太不公平了!”
景逸一愣,以为自己幻听了。陶孟青到底在说什么啊,真的不是在揶揄逗乐?
现在的他,不会再像当年那样,轻易相信别人的好意与赞扬。他明白,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所有的“好”都带有目的,只是他还没悟出来,陶孟青这样三番两次接近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不会是为了改娃吧,难道他以后想空手套白狼?
绝对不行!
景逸不由捏紧了拳头,很冷淡地说是吗。
陶孟青似乎没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自顾自道:“我遇到的大多数人,都很假的,尤其是我出国读书那会儿遇见的人……”
他停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堪的回忆,欲言又止,隔了好久,才继续,“……大人们可以fake nice,但同龄人中的小部分人,总是那么令人反感,他们会因为我中午带的食物而取笑我,捏着鼻子装作很臭,还会因为我那会儿戴眼镜,大概很呆吧,在私下讥讽我,被我无意中发现了。任何一点儿和他们不同的,他们总会表现出明显的反感。我不是没反击过,和其中的一个人还差点打起来,也向学校举报过,认为这是明晃晃的歧视,这之后虽然他们不敢再在明面上对我做侮辱的动作,或说那些词汇,但那些隐形的歧视仍没有减少……”
陶孟青这番听起来确实“掏心掏肺”的话,其实让景逸颇有同感,想起来不少同仇敌忾的事情。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地,松开了拳头说:“西方青少年,那可是狗嫌猪厌,唯恐避之不及的!”
陶孟青赞同地狂点头。
“我有一次,在街上碰见了跟小混混一样的未成年,他们迎面就敢朝我拉眼角,对我喊chingchong,你知道我怎么做的吗?”
“怎么做的?”陶孟青好奇。
“我对他们比中指,故意叫得很大声,天啊你们这是在种族歧视吗?这可太丢人!你们不会是被父母遗弃的吧,才这么没教养!”景逸抱着胳膊,得意地挑了下眉,“他们骂得更凶了,还装模作样挥拳头,想恐吓我。我打开手机镜头对着他们说,小混蛋,我都录下来了,随时可以去警察局举报你们!你也知道,这些人欺软怕硬惯了,对着硬茬就不敢嚣张了,我一说要报警来真的,他们骂骂咧咧地,跑得影子都不见了!”
陶孟青瞪圆眼睛,一副难以想象的样子,他很难把这种泼辣的作风同眼前恬静的景逸联系起来。隔了好一会儿,他噗嗤笑出声来,朝景逸竖起大拇指,“这方法真不错,粗暴有效!我那会儿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就是处世之道啊!”景逸也笑,作总结陈词。
那些不好的过往,像冒险故事里的通关障碍,咬牙不服输,克服过去的人,才笑到了最后。正如此时此刻的他俩。
这一刻,陶孟青不知道景逸怎么想的,但他自己确实感觉到了,和景逸之间的距离,没那么遥远了。
话语打动人的真核,永远在于坦白与真诚。
上车前,陶孟青扶着车门,转身问景逸,我还能再来找你吗。
景逸犹豫着,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小心——”陶孟青一把扯过他,俩人踉跄地贴在了一起。
原来,一辆电动摩托车风驰电掣般地擦着景逸后背开过去了。
“艹,开车不长眼啊。”陶孟青忍不住骂,“赶着去投胎吗?!”
景逸哼了一声,陶孟青这才发觉,自己抓得太用力了,把人给抓痛了。
“对不起,对不起。”陶孟青迅速松手,然后愣住了。
景逸的颧骨泛起一层粉色,眼睛像湿润着,因为刚刚的碰撞,扎好的头发也散了几缕,顺着脸颊飘动。他好像与陶孟青怨怼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又楚楚可怜地收了回去。
陶孟青根本没明白怎么一回事,只觉得神经都被电了一道,不会动,也不敢动了。
“快上车吧。”景逸哪注意到对方的痴样,只是揉着被捏过的地方,已经不耐烦了。
陶孟青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样上车离开的。他摊开双手坐着,茫然地望着自己掌心,那里灼热异常,心脏也在鼓噪。待车开出很远一段距离,那份热依然没有散去。
艾随意来找景逸的时候,景逸正在伏案工作。她悄悄摸进房间,看见景逸正认真地绘制手上娃娃的妆容。她没敢打扰他,轻轻掩门又出去了。
景逸忙完了,下楼看见她,很是吃惊地问,你怎么来了。
艾随意正翘起腿坐在沙发上,啃一颗桃子,看上去十分享受。
她嘴里裹着东西嘟囔,“梅老师叫我来的啊,说你们家桃子熟了,我最喜欢桃子了,当然要来啦!”
景逸揉了揉眉心,“我爸妈呢,他俩出去了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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