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被景逸捕获。
药效上来,景逸沉沉地睡过去了。
陶孟青拧了一条温热的毛巾,替景逸擦着额头、脖颈,物理降温。
做完这些,他趴在床沿,安静地盯着景逸。
景逸睡觉的习惯似乎不太好,会悄无声息地翻身,压向左心房。陶孟青很想将他扳正。
此时,有什么东西从床与床头柜的夹缝中,掉出来一角,恰好砸到陶孟青脚背。
陶孟青捡起来,是上次约会时见过的速写本。
翻开,封面内页有两行字。
——Ne t'abandonne pas au destin.
——Ne faites pas de compromis.
像是法语,对,应该就是法语。
他知道不经过允许随意翻阅他人的东西很不好,本来打算合上,可他禁不住诱惑,带点窥探性质,继续往下翻。
满页的分镜,一帧一帧,有些粗糙,有些精细,但无一例外笔触流畅,傻子都看得出来,这需要深厚功力累积。更何况,他是拍戏的,愈发能理解,好的分镜到底有多么重要,几乎可以决定整部电影的视觉效果,最终成功与否。优秀的导演,往往也是一名优秀的脚本分镜师。
再往后翻,夹杂着一些速写,其中有他们上回外出的所见所闻:狰狞的神像,山林野果,云卷云舒。还有登顶后,大幅的天地,悬崖石基,以及在苍茫一片中,点着两个小小人影。
他摸着那两个人影小点,自己也没察觉地,微笑了起来。
楼下传来隐约的狗吠声和交谈声,有人回来了。
梅玉杰看见从楼上下来的陶孟青时,捂着嘴,惊叫了一声。小宝沓沓向他跑来,嗷呜一声,扒拉他的裤腿。
他摸了摸小宝脑袋,向景逸父母解释为何在这里出现的来龙去脉。
梅玉杰还没听完,就已经跑上楼,拉开景逸房门。景立诚站在楼梯口,感激地拍着他的肩膀,跟他说谢谢。
他轻笑着说不用谢,应该的。
尽管他很喜爱景逸的父母,可有时也并不太知道该怎样面对,不自觉的心虚,会冒出来。
他局促地在楼下坐了一会儿,听见梅玉杰忙里忙外的动静,准备告辞。
“小陶——”梅玉杰在二楼,叫住正在换鞋的他。
他仰面去看她。
“圣诞有安排吗?”梅玉杰扶着栏杆问,她眨眨眼,神态和景逸有几分相似,“小逸的好朋友这个月要出国了,我们准备给她办个欢送会,顺便把圣诞节过了,你要是没什么事,来我们家一块儿玩吧。”
司机在路口等着陶孟青。
车慢悠悠地开,陶孟青窝进后座,抹了把脸,心神不宁。他在靠近景逸的生活,但他还是有所顾虑,自己会不会格格不入。
他不想当他生活里的局外人,可他好像也拿不准分寸,到底边界在哪儿是最为恰当的。
同景逸接触得越深,越不可能半途而废,景逸已经成为了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强大的精神安慰剂,他离不开他。
他一下子觉得孤闷起来。
他低头,点开手机相册,回味着从景逸速写本里拍到的那些照片。他的目光在那两行法文上,停留了许久。
翻译软件告诉了他,原文的意思。
——不要向命运投降。
——不要妥协。
陶孟青眨眨眼睛,蓦地有些酸,胸腔和鼻腔也跟着一块儿,酸涩上涌。
景逸浑身是汗地醒了过来,一时分不清身在何处,他摁着脑门,缓了好一会儿,支起上半身,看向窗外。
遮光窗帘只拉了一半,天色发灰,灰中还有若有似无的蓝,根本无法确定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
他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有个长得肖似艾随意小时候的女孩,提拉着一个桶,把桶一翻,往他身上哗啦啦的泼东西。他想躲,竟然是一大堆糖果,淹没了他。他往糖果山里滑,还栽了几个跟头,来到了另一端,似乎是座寺庙。
可这寺庙不太正经,该供神佛的案台,竟然设置了个舞台,他恰好掉落在舞台中央。台下不知什么人在欢呼,说开奖开奖给奖品,他却只能看见黑乎乎的一片。
有人走过来,面目模糊地在他身边蹲下,附在他耳边,很有礼貌地问,我可以来拿我的奖品吗?他觉得很古怪,问那人,什么奖品?对方说,我可以摸一下你的头发吗?
他没说话,躲也没地儿躲,有些傻愣愣地等着那人来碰头发。对方碰了碰他的发梢,叹了口气。他的心扑扑跳了起来,觉得这种感觉莫名熟悉。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醒了。
景逸下床,量了体温,烧基本上退了,头也没那么痛了,只是汗流得有些多,皮肤粘腻得难受。
他好好洗了个热水澡,从卫生间出来,精神又恢复了一大截。除了嘴唇和脸还是有些白,气色看上去不算太差,不再瘆人。
景逸按时去上班,乘电梯时,有人碰了下他脑后绾好的发髻。他很反感地回头,斜对方一眼,竟然是吉成。
吉成朝他作口型,中午一起吃饭。
他愣了一下,点点头。
中午,俩人想找个冷清的馆子吃饭说话,哪料到公司附近处处都在排队。
没辙,干脆打包了两份盖浇饭,去公司楼下花坛边的长椅上,边吃边聊。
“听夏息说你生病了,好一点儿没?” ", ' ')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0 00书院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