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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他一个是外人。
这,才是他妈最糟糕的。
这天晚上,沈惟安一个人在医院楼顶的天台抽了许多烟,明天上午虞姿出院,他订了晚上回国的机票,还没跟岳嘉明说。
岳嘉明不知怎么找了上来,夜风有些凉,他拢了拢大衣,跟沈惟安并排靠在围栏上,从这里看得到隔壁不远的苏黎世大学的校区景致,再远一点,连科林住的那条巷子都能分得清。
这是间欧洲著名的大学,夜里也有熙熙攘攘的年轻人走过,教学楼、实验室、球场……岳嘉明听着远远的声音,有些走神。
“从古到今,所有年轻人读大学时的样子,好像都是差不多的。”岳嘉明找沈惟安要了支烟点上,吸了一口说。
沈惟安看了眼岳嘉明,又垂头看着前方的校园,烟头带着火星从半空划过,说:“你那时候,比他们酷多了,风云人物。”
岳嘉明笑了笑:“青春期躁动。”
沈惟安也笑了:“真怀念那个时候的你。”
岳嘉明从来没跟他说过,他一点都不怀念大学时候,全是混乱,冲动,和不得不的压抑,根本谈不上美好。
“我明天走,”沈惟安说:“晚上的航班。”
岳嘉明怔了怔,点头说:“好,我去送你。”
明晚有一个虞姿的康复庆祝趴,是马修斯给她办的,虽然肿瘤是恶性的,但手术和预后的效果都不错,后期配合治疗,情况应该不会那么坏,马修斯和岳嘉明都想让虞姿振作一点。
沈惟安说:“不用了,明晚虞姨的party,应该不少人都会在,你是主人,得留下来。”
岳嘉明没说话,看着沈惟安,他心里知道沈惟安这趟过来是不甚痛快的,察觉得到每当科林和马修斯在的时候,沈惟安就格外像一个外人,这里没有他的位置,所以他选择在热闹的时候离开。
但是,岳嘉明也不知道怎么做能改变这个局面——或许这只是个普通的,客观的现实,并不需要改变,沈惟安只是朋友,马修斯已经是虞姿的陪伴和亲人,而科林,现在经过了这么些时日,岳嘉明觉得好似真的可以考虑和他在一起,毕竟一切都那么顺利。
像以前那样不屈不折非要去吃感情的苦,太傻了。
岳嘉明在栏杆上掐灭烟头,说:“明晚再说。”
马修斯带了大捧的鲜花来接虞姿出院,还给她准备了一顶跟她以往的发型一样的假发套,这还不是一般的假发套,是用虞姿剪下来的自己的头发去织出来的。
头套贴合虞姿的头型,柔软且很有弹性,内里有一层模仿人体皮肤的软膜,虞姿头上的伤口仍在恢复期,戴上这个头套觉得很舒适。
就连岳嘉明都默默感叹,在照顾虞姿的细腻度方面,他这个亲儿子真比不上看起来五大三粗严肃呆板的马修斯。
回到半山上自己的家,虞姿吃了点易消化的东西就回房休息了,马修斯下午回公司处理工作,约好了事情结束再过来一起布置。
家里有了病人,尽管虞姿可能不会在这个家住很久,马修斯很快会带他去弗利姆斯疗养,但岳嘉明还是给家里做了很多适合病人的改进设施——这些都是在沈惟安的建议和辅助下完成的,全屋每个角落都可以连接到岳嘉明手机上的呼救设施,还有卧室和浴室、走廊等等地方里的一些扶手硬件,待虞姿回家,果然都用得上。
是以岳嘉明跟沈惟安说:“谢谢你,比我想得周到。”
沈惟安苦笑了下,事已至此,他也不会再说“我可比不上科林帮你的多”这样的话,只会自讨没趣。
四点多的时候马修斯和科林一起过来,带了好几个大纸箱,里头都是派对要用的布置物品,几个人连同管家和佣人一起上阵,给一楼的客厅装扮起来。
彩带,气球,许许多多的鲜花,还有可以绑在楼梯上的彩色小横幅,马修斯还从大酒店请了厨师和甜点师过来,备了冷餐和甜品台,最后,他从一个大纸箱里抱出一件很夸张的,公主一样的粉色大礼服裙,说是给虞姿定做的,然后上了楼。
科林手里拿着充气枪给气球打气,站在岳嘉明边上,惊讶地看着兴致勃勃的老父亲,忍不住笑道:“我爸这是疯了。”
别说科林,岳嘉明也被这一套童话般的举措震惊到了,真是貌不惊人一鸣惊人啊马修斯,明明知道他捧着的这件公主裙根本不是虞姿的风格和口味,但岳嘉明竟然觉得母亲今天一定会很高兴,会喜欢并穿上这件衣服。
说到底,人在某个特殊的时刻,完全可以放弃自己的所谓品味和坚持,选择“俗气”又温暖的事物。
他很自然地和科林讨论起马修斯这一趟的举措以及虞姿会有什么反应,科林说:“我怎么感觉马修斯今天会求婚?”
岳嘉明愣了愣,瞬间觉得还真有可能。
但科林又忍不住摇头:“马修斯疯了,喜欢上一个人果然令人疯狂。”
是吧?岳嘉明心念动了动,扭头看向背后的客厅,没见到沈惟安。
科林又说:“就跟我喜欢你一样。”
岳嘉明怔然,回头看向科林,科林用口吹满了一只硕大的白色气球,“它就像我的心。”
“如果你拒绝我,我就会——”科林笑笑地松了手,那陡然漏气的气球在客厅里飞速乱窜,而后“怦”的一声弹射到刚从外头进屋的沈惟安脑门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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