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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正柏把阅读灯又按灭,抓过衣柜里的羽绒服披上,“没搬家吧,还是紫金台?”
“嗯。”
方紫霞看着自己这个继子。她和蒋旭再婚之前,和蒋正柏吃过一次饭。蒋正柏给她最深的印象其实并不是那种辨识度极高的俊美容貌。餐厅里,男孩儿穿着红白校服,外面披着件长款的黑色羽绒服,似乎有点感冒,偶尔轻轻地咳嗽,颧骨微微泛着病态的红。他话不多,安静地用餐,听两个大人说话,偶尔给大人递纸巾,会主动叫服务员。赶去上晚自修前,他说,一切为了大人的幸福,只要他们相爱,他没有问题。然后自己打车返校。
方紫霞追上去:“路上小心。”
蒋正柏已经下楼梯了,转过头,笑得爽朗,“知道。”
蒋正柏上车后调整了一下座位高度,没有开导航,在夜色中把车开出去了。
紫金台离这儿有大概十五分钟车程,算上红绿灯和道路拥堵,将近二十分钟。
紫金台是富人云集的高档住宅区,门口有门禁安保。保安公事公办:“必须给住户打电话确认。”
蒋正柏:“好。”拿出手机,翻开通讯录,找到从没有打过的那串数字,按下,开外放,几秒钟后,拨通了。
保安听到手机里传出的声音,清润,微颤,像被拨动的一根筝弦:“......蒋正柏?是你吗?”短暂的沉默后,声音变得平稳优雅,“怎么了?有事情吗?”
来访的男人:“我在你的小区门口,给你送点东西。”
保安听到那人说:“什,什么东西?”
“妈让我送过来的。”男人想了想,“我放门卫?”
“你进来吧!......我感冒了,不能吹风出门。”
“行。”
蒋正柏写字速度很快,做好登记后,向保安说了声“麻烦了”,车才开进去。
蒋正柏把车停在花园门口,拎起东西,长腿跨下,一从驾驶座那侧绕过来,就看到门口站着的孟兰驰。满园未开的垂丝海棠中,孟兰驰穿着大衣,在风中抱臂站着,好像有些发抖,漆黑柔软的发丝顺着风的方向微微拂动,隐隐约约露出白皙的额头。
为什么要在门口等?不是说不能吹风?但是蒋正柏没有多问。
孟兰驰迎过来,微微笑着:“你来啦。”
蒋正柏把东西递给他,好像没有继续和他谈下去的意思:“虾枣,还有藕粉圆子。”
孟兰驰自顾自地:“你进来吧,坐一会儿,外面很冷。”
蒋正柏没拒绝,跟着他进门。进门那一刹那,孟兰驰听过蒋正柏问:“外面冷,为什么还要在外面等?”
孟兰驰不敢回答,只是说:“我爸爸不在家,家里没人。”说完才后知后觉地羞耻,好像自己偷偷带人回来过夜。
“你坐,我给你倒杯水。”
等倒完水回来,发现家里那只惯会撒娇的布偶猫已经躺在蒋正柏怀里,完全不怕生地袒露着自己的白肚皮,像叫春似的,又嗲又媚地朝蒋正柏叫着。
孟兰驰对这只猫旷日持久的不满在此刻达到了顶峰,他把水放在蒋正柏面前,朝小雪摊开手,软软地,像一只猫叫唤另一只猫,“过来,到我这儿来。”
蒋正柏伸手摸了摸猫咪的肚子,“这是你养的?”
“我爸爸养的。他和我不亲。”
“哦。”蒋正柏把猫放在沙发上,没再管它的白爪拨弄,“你吃药了吗?”
“吃过了。”孟兰驰低头拆着方紫霞给他的袋子,拆开后里面是大容量的保温桶,他当着蒋正柏的面打开,第一层,是还热烫的喷香的虾枣;第二层是排得整齐的晶莹粘糯的藕粉丸子,他声音很低,“抱歉。”
蒋正柏很快明白过来了,是为着盥洗台边那句“关你什么事”。
“是我该说抱歉。我只是想,” 蒋正柏看着孟兰驰的眼睛,“你毕竟也跟小榆一样,叫过我一声哥。”
孟兰驰干燥泛红的嘴唇微微颤动着,像被捏住后脖颈的猫,不安又躁动,很多细碎的画面都涌到眼前了,那几声在小榆牙牙学语的奶音里浑水摸鱼的“哥”,那几声故作无知却有心亲昵的“哥”,那几声逞凶斗恶一般的要蒋正柏皱眉的“哥”。
全都是少年孟兰驰的单相思。
“你,”孟兰驰还是问了那个问题,即使不知答案会滑向何处,“你过得还好吗?”
“昨天怎么不问?”蒋正柏看着他,发现他端着杯子的手指似乎由于室内的寒冷而发抖。
三秋泓
孟兰驰:暗恋对象来家了,爸爸不在,我该做点什么?急!
第四章
沙发后的一处挂壁上有许多大小各异的电影海报,还有一些孟兰驰出镜的合照。里面有些家喻户晓的导演和演员,就算是蒋正柏并不常看电影也是能说得出名字的。
照片里的孟兰驰每一张都风采照人,站在那群以皮囊之美出名的影星中也不显得突兀。
而此刻,蒋正柏看着眼前的孟兰驰,觉得他好像并不那么舒展放松,甚至有点畏畏缩缩,比照他的年龄和职业来看,就有些奇怪了。
他在怕我?蒋正柏心想。
孟兰驰微微笑着,看着自己手里的杯子:“昨天太混乱了,忘记了。”
蒋正柏端起玻璃杯:“挺好的,大学毕业后创业,归国前把公司卖了,接下来要休息一段时间。”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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