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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新朋急归急,情绪平复以后,好声好气跟孟兰驰说:“兰驰,没必要这样。世界上,最掰扯不清的东西,一是血缘,二是金钱。你非得......”
王新朋听到电话那头的兰驰终于开口说话了,嗓子眼里滚动着餍足笑意,“我非得和他不清不楚。”
王新朋哑火了。
孟兰驰心意已决,那就是木已成舟,谁都拨不动他脑袋里那根筋。大学填志愿是,赴美学电影是,爱一个人也是。
王新朋小声说:“......小心被蒋正柏哄得裤子都不剩。”
孟兰驰又哄了王新朋几句,挂断电话,走回书房。孟方舟刚写完一幅字——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是苏轼的《行香子》。
孟兰驰凝神看了半晌,笑着:“这副字送给我吧。”
这还是兰驰第一次要他写的字。孟方舟不露喜色,悬腕提笔,“要就拿去。”
夜里,孟兰驰在做阅片功课,手机铃响,来电人显示帆船中心负责人。
他把右耳耳机摘下,手机附到耳边,“喂”了一声。
“兰驰。”
夜里的空调嗡嗡地运作着,隔壁的猫还在疯叫,那么多混乱的杂音里,混入一个沙哑男声。
兰驰熟悉,所以沉默。
“说话。”
孟兰驰的喉结上下滚动,左耳耳机声道里还是激烈的枪战音效,但是对他来说,子弹射击的声音远没有蒋正柏的声音来得让他心惊胆战,逼着他,一个个音节地上膛,“说什么啊?”
“聊一聊。”
孟兰驰打太极:“聊什么?”
蒋正柏说:“聊一聊,你,和我的帆船队。”
吐字重音落在你和我上,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孟兰驰的心跳已经不受控了。
“我在帆船中心的办公室,你要不要来,看看帆船?”
孟兰驰对帆船一无所知,也不感兴趣。帆船有什么好看的?他疑惑,一边疑惑吐槽,一边飞速地解开睡袍换衣服。
十分钟的车程开得飞快,通向海湾的马路阒寂无人,兰驰的轿跑像黑夜里一道银色的花火,擦过微光粼粼的平静水面。
熄火下车,整个帆船中心一片漆黑,只有一间办公室亮着灯。
兰驰在门卫处身份认证后坐上电梯,循着光亮,走进那间办公室。
“蒋正柏。”
兰驰进门,站在那儿,没有走得更近。一路上,他早已打好了腹稿,他有千千万万个理由可以搪塞掩饰,他能继续把这个谎圆得天衣无缝。
头顶那盏灯光跳了一下,蒋正柏从办公桌后绕到他面前。也许是场合需要,蒋正柏今天穿了一身正装,白衬衫,黑西裤,专门搭配过的真丝领带垂在襟前。孟兰驰见多少人这么穿过,但是没有一个人穿得像蒋正柏那么好看,腰是腰,臀是臀,整饬严准得像另一层华丽的皮肤。
孟兰驰先发制人,气势汹汹:“我事先声明,我投资,不仅要回本,还要赚钱。你可别跟我谈人情,年终一算要是亏本了,要给你排头吃的。”
蒋正柏站在他前面,看着他的脸,语气认真反问:“不谈情?”
漏了一个字,意思就不一样了。
人情这个词谁都能沾沾边,情之一字,却要有心人才能神魂颠倒。
孟兰驰心神震颤,念头丛生,可是不敢说,不敢问。
他装作听不懂,又慢吞吞地向习惯让人猜谜的蒋正柏走近一步。
三秋泓
我证明,兰驰会被哄得连裤子都不剩!!!
第二十四章
蒋正柏身上有淡淡的烟味,右手夹着根烟,办公桌烟灰缸里也有几颗燃尽的烟蒂。
他前几天还在想,孟兰驰太慢了,怎么会那么慢?瞻前顾后,试探再三,进三步,又退两步,闹了半天,才挪动了那么一点点距离。
可是现在,又有一点太过了。
蒋正柏想邀他坐下,环顾办公室,还没来得及返修的软装,只有一把老板椅还好意思让他坐。蒋正柏轻轻拽着孟兰驰手臂,把他按进黑色老板椅里。椅轮倏忽一滑,又立刻被蒋正柏单手控住。
孟兰驰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皮不受控地扇合,不自然地躲闪了几下,乖乖坐在椅子上,也被罩进蒋正柏高大身形投下的淡淡阴影里。
蒋正柏靠在桌子上,半边臀坐着,长腿支地,侧着身看他,“不谈情份,你往帆船中心投钱?我纯属玩票,没想着赚钱,也做好亏本准备了。你跟我淌这趟水干什么?”
孟兰驰:“我乐意......我也喜欢帆船。”
蒋正柏气笑了,笑这谎话张口就来的别扭精,“你连帆船长什么样都不一定清楚,你就说喜欢?”
孟兰驰仰头,柔和的光落在他的鼻梁上,傲慢地说:“你带我去看看,我不就知道了?”
蒋正柏笑:“是,帆船队都可以跟你姓了,你爱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
孟兰驰品出一点不尖锐的话里有话,有点气馁,声音干涩:“我就是想让你玩得高兴一点。”又急忙说:“你别有负担。”
他觉得蒋正柏难得表现得有想要的东西。
蒋正柏愣住了,舔了舔嘴唇,余光里瞥了一眼孟兰驰秀挺落寞的侧脸,该收回目光,目光却依然落在孟兰驰脸上,他心想,刚刚抽的那几根烟已经失效了,几句话转来转去,蹦出一句:“兰驰,你傻不傻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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