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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清江后,谁都没有提起这个傍晚的事故。
秋老虎一走,天就凉得快。蒋正柏在某天开车途经水族馆的时候心里很不痛快,把车停在世贸地库里,直接步行回家。回到郁园时,家里正在做饭,方紫霞也难得在家。
蒋正柏脱下风衣外套挂在挂钩上,挽起衬衫袖子,走进厨房:“要帮忙吗?”
“不用。”方紫霞笑笑,“今天吃鱼。”
蒋正柏看眼锅:“谁送来的鱼,那么大?”
方紫霞突然沉默了,半秒钟间隔后,又说:“亲戚送的。”
蒋正柏“哦”一声,退出厨房,坐在沙发上等着吃饭。
等小榆网球课下课回来,大家开始吃晚饭。
“冷水鱼,很鲜的。”方紫霞殷切地说,拿公筷给蒋正柏和小榆各夹了一块鱼肉。过了一会儿,她发现那块鱼肉还在蒋正柏碗里,没动过筷。
方紫霞心里一动,默默地想,他是全明白的。
装聋作哑地吃完这一顿饭不成问题,可是下一顿饭呢?永远都得这样下去吗?
她斟酌着问:“正柏,最近还好吗?”
蒋正柏失笑:“妈,日子不就这么过?”
“......”她哑然失语,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在她心里烫出一个窟窿。
方紫霞只能不熟练地安慰:“正柏,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蒋正柏不轻不重地把筷子搁在桌上:“妈,我们可以继续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你的日子,也得过下去。还有什么好说?粉饰太平,不是我们家里一惯的做法?”
方紫霞眼皮哆嗦:“正柏,别这样说。”
“不这样说,我说什么?”蒋正柏心里窜着火,按捺不住,越烧越旺,“我就非得发疯?说我没了孟兰驰就要寻死觅活?”
方宁榆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蒋正柏微微转过脸,看到方宁榆的脸,之前看他这张跟那个王八蛋五分相似的脸挺顺眼,还总爱屋及乌、有求必应,而现在,他看到就觉得心烦,语气也欠奉:“你闪开点。”
他推开座椅,离开餐厅。
方紫霞自问糊涂,遇事容易逃避,但是对这几个孩子,她怎么可能不希望他们幸福快乐?两个不经事的冲动的儿子现在分开了,都过着正常人该过的日子,她还能求什么?
可是正柏不开心。
自己的兰驰也不开心。
她亏欠兰驰太多,直到现在,还在剥夺他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一点快乐。
她想起蒋旭对她说:“每个人都活在某种不被理解中,兰驰和正柏的抉择是注定不被绝大多数人理解的,你呢,你要选择理解他们?还是为了他们好,帮他们做一些选择?”
两天后,张立突然接到方紫霞电话,说要来看看前夫。孟方舟已经在疗养病房里住了一段时间,听说方紫霞要来,赶紧又把自己收拾了一下。
方紫霞一袭风衣长裙,风姿旖旎地走进病房,坐在他床前。
“我来看看你。”方紫霞说,“就我一个人来。”
孟方舟觉得难为情,因为见她的时候总是病骨支离、形容憔悴。他温和地说:“那么老远的,来看什么呢?”
“你死了,兰驰就苦了。”方紫霞嘴角微微向下撇。
孟方舟愣了愣,沉默地垂着脑袋,“暂时死不了。”
“兰驰呢?”方紫霞问。
“在他大伯那儿,老陪在我身边也不是一回事,男人,该忙自己的事业。”
“是,男人就该有自己的事业,”她看着他,“女人,就得相夫教子,做个好妻子好妈妈。孟方舟,你一点都没变。”
她从昂贵的皮包里拿出个镯子,看成色,是廉价的沙金,这是尚还年轻贫穷的孟方舟在恋爱第一年送给她的礼物,“一直忘了还给你。”
“为什么要还给我?别还给我。”孟方舟失色,抗拒地绷着肩膀,靠在床头。
“孟方舟,我们都很失败。”方紫霞疲惫地笑笑,“你自诩正派又情深,援疆的时候不也和女干部发生了婚外情?我呢,我是菟丝花,唱唱歌,带带孩子,遇到事情就要逃避,一心只想过自己的小日子。”
“兰驰比我们都好,他简直不像我们的孩子。”
“他对自己的爱人坚贞,而且负责。”
“山里的空气,确实不一样。”徐书鹏抱着个水杯,山脚下吹着风,“这风,吹着惬意啊。”
蒋正柏刚结束一组速度攀登,出了点汗,鬓角微湿。他身形本就高大挺拔,脱了西装,换上这种极其贴肤的修身攀岩服,更直观地展露着自己俊美结实的肌肉体格。
“那几个小姑娘看你呢。”徐书鹏笑,同行的几个,大多是合伙人或密友,有几个带了自己女秘书的,目光频频往这边看。
蒋正柏倒大方:“随她们看吧。”
徐书鹏揶揄几句:“你家里的不得吃醋啊?”
蒋正柏听出点试探,说不上不高兴,懒洋洋轻笑一声:“家里没人。”
徐书鹏眼睛一亮:“我有个表妹......”
“表妹不行。”蒋正柏打断他,微微笑着提醒,“表弟还可以考虑考虑。”
徐书鹏惊出一手汗,嘴上顺水推舟:“哈哈,我去找找,我有没有这种取向的表弟。”
蒋正柏放肆地笑出声,拍拍他肩膀,擦肩越过他,准备开始第一组难度攀登。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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