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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乔暗暗恼得要命,因为裴正在他面前总是端方矜重,有条不紊,不会像自己一样约会迟到跑得面红耳赤。他听说冲刺时的男人荷尔蒙爆发特别野性帅气,就惦记上了,他想站在终点看裴正冲向他,想看淌着汗水眼里只有自己的裴正。
纪乔连怎么一边让裴正靠着他,一边拧矿泉水瓶盖儿都想好了。
这活儿可不能让其他人做。
裴正说:“下一次。”
结果大三没有,大四也没有。
他们分手了,裴正也没有了健康的身体。
等等!身体……只有一个肾不能剧烈运动!
纪乔刚拿着一瓶水从小卖部出来,一个激灵,急得脑门冒汗,拔腿就跑,大声喊道:“不要追!裴正!你别追了!”
纪乔鞋底快磨出火星子了,他跑得相当快,竟然还不如裴正。
上天眷顾,有人拦住了三轮车要卖报废的电器。
“热水器,四块钱。”
“这么大一家伙就四块?”
“你这玩意儿我弄回去还得拆,你自己看卖不卖。”
“拿去拿去。”
裴多律仗着腿长的优势,不断缩短距离,老大爷一回头发现一个精英模样的男人追着他跑,也很震惊,怀疑自己把他的豪车蹭了。
“你好。”裴多律调整了下呼吸,平稳而礼貌道,“我先生卖废品时不小心掺进了一份文件,我能赎回来吗?”
老大爷纳闷地回想,好像刚才没从豪宅区收废品啊。
裴多律提醒:“二十出头,很白很好看。”
老大爷“哦”了一声,眯着眼睛打量裴多律,不是,你小子一副资产过亿的样子,怎么让媳妇窝在老破小,几毛钱的快递盒也攒着卖?那快递盒都烂得要命,摆明东西不贵发货糊弄。
演的吧。
裴多律皱了下眉,虽然事实上他们还没领证,但随便一个路人都怀疑是什么意思?
“别追了……”纪乔的声音隐隐传来,裴多律眸色一深。
怎么,后悔?
大爷耳朵灵着呢,这下子似乎是相信了,粗糙的手指一指顶上那堆废纸:“喏,就那一打。”
裴多律一眼就看见了夹在其中的一个牛皮纸袋,他个高腿长,一伸手,便抽了出来。
“谢谢。”裴多律伸手摸下口袋,微微一愣,才想起钱夹在外套里。
大爷一看后面的纪乔抱着外套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几张纸,你大爷还能要钱啊。”
说着,他骑上电动三轮,重新按了喇叭按钮,簌簌开走了。
裴多律站在原地,手指捏住文件袋的绳子,绕了几圈,解开封口,取出薄薄两张纸的保单。
上回天黑没仔细看,裴多律垂眸,清冷的目光落在白纸黑字上,指腹一捻,揭开下一张,右下角规规矩矩签着纪乔的名字,一笔一划,认真得像在结婚协议书上签名。
裴多律捏着这两张纸,久久收不回目光。
纪乔买这份保险时在想什么?自己跑这一路又在想什么?
其实追的时候反而什么都没想,他只知道要追上,而他能追上。
停下来,才需要思考,且往往并不如奔跑的时候愉快。
纪乔满头大汗地赶过来,天气又热,脸蛋被晒得红扑扑,他刹住脚步,先焦急地上下打量裴正,担心他哪里不舒服,眼神在唇色上看了又看。
唇色正常,鬓角湿透。
一句句关心堵在喉咙里,怕说出来戳了裴正的痛处,毕竟成年男子谁也不想被当成病号一样嘱咐“下次别跑那么快”。
纪乔纠结得眉毛轻拧,勉强找了句差不多的,道:“没必要追。”
他拧开瓶盖递给裴正:“喝点水。”
裴正面皮一冷,仿佛怕纪乔把水倒在保单上一样,手腕一动避开。
到现在了,他不会给纪乔反悔的机会。
裴多律将保单塞回纸袋,动作利落,像收保密级别的投标书一样熟练。
纪乔后知后觉裴正站在这里看了许久保单,是不是在评估真假?上面一项一项弱智但确实有点法律效力的条款,在他看来一定很可笑吧?
纪乔脸红得像番茄,他发誓他投保的时候,从没想过同性婚姻会合法,也没想二十年内让裴正知道。他计划过个二三十年,他和裴正都有了白头发,他才可以把这份保单拿出来,推脱是年轻的荒唐,像开了一瓶窖藏二十年的好酒。
原来他们没有什么二十年,一年都没有。
裴多律看了眼表盘:“民政局下午两点上班。”
纪乔陡然睁大了眼睛,他以为裴多律至少还会多考虑一下,这么着急资金流吗?
他小心翼翼地询问:“很着急还贷吗?我——”还有一些钱。
裴多律瞥他一眼:“你不急?”
纪乔:“我急。”
裴多律:“回家拿户口本。”
纪乔跟上裴正往回走的步伐,“要不要喝水?”
裴多律:“你自己喝。”
“哦。”纪乔灌了一大口,早知道不买贵的矿泉水。
两人回到车边,裴多律拉开车门,看着满头大汗的纪乔,道:“我不是让你在车上等。”
纪乔眼珠子一转:“我着急嘛。”
裴多律没在说什么,原路驱车返回,又回到纪乔住的小区,他来时就想问了:“你就住这?”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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