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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是开放式的,微风裹挟着细雨飘洒进来。
昏暗灯光下,盛泽在摇椅里窝成一团,眸子紧紧闭着,呼吸轻浅,像是睡着了。
隔壁传来推门声时,盛泽长睫轻颤几下。
“盛泽。”季梁舒嗓音很轻,说,“下雨了,回去睡。”
轻叹一声后,盛泽睁开眸子,里面是一览无余的笑意。
“你怎么知道我在假睡?”他问。
季梁舒侧站在墙角,也让他站进来一点,不要被淋到,才笑着说:“你睡着时表情没这么安静。”
盛泽:“?”
“像小孩子。”
季梁舒不止一次看到,盛泽熟睡时候的样子,各种奇奇怪怪的表情,还会流口水。
盛泽:“······”
“但是很可爱。”
见盛泽不满意,季梁舒又补充一句。
这话对盛泽来说真算不上是夸奖。
他“啧”一声,捞起手机,想进去了。
“什么时间了?”季梁舒突然问。
盛泽顿两秒,才按开手机。
屏幕随之亮了,主界面上方,显示着【00:03,5月6日】的字眼。
盛泽报了时间,他眼神不自觉下滑。
消息框显示着方医生几小时发来的消息。
【科学上来讲,不会。】
盛泽闭了闭眸,如他所预料的一样,果然不会呢。
也是,人群恐惧症怎么会因为一个人的存在,而突然消失呢?
之前是他疏忽了。季梁舒的住处、包括这里,从没出现过精神上方面的药物。连安眠药、褪黑素之类的都未曾有。他早该发现,季梁舒并不是什么人群恐惧症患者。
所以,季梁舒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如此大费周章的骗他呢?
“立夏了。”季梁舒没有发现盛泽的异样,他还是笑着,做了邀请,“盛泽,明天要去看杜鹃花吗?”
X省五月份的杜鹃花,艳绝天下。
盛泽此时正立在门前,阳台门是朝里的,他握着门把推开了半个。
说话时没侧回身看季梁舒,眼神没有落点一样,轻声抱歉,说:
“季老师,我明天就要回京市了。”
杜鹃花语
翌日。
盛泽起得很早,推了自行车,绕湖骑行。
X省是亚热带地区,五月份的天儿,各类花卉开得灿烂极了,忙着争奇斗艳。
湖边周围也有其他小村落,家家户户门前种着三角梅。红艳艳地连接成片,爬满了整个院落,在阳光下绚烂又美丽。
盛泽身上起了些汗意。下坡路滑行一半,他猛捏刹车,长腿点地,甩掉额前汗珠,抬起那双桃花眼,浅色眸子里映出了远处山峦上起伏重叠的红色花海。
他脑海里不期然浮现出昨晚季梁舒的话:“明天要去看杜鹃花吗?”
原来花就在这里。
半晌,盛泽收回视线。
突地神经质拿起毛巾揉头发,脸埋在掌心里,压抑着声音,胡乱发泄了几声。
盛泽真的很讨厌。
从昨晚开始,自己突如其来的鸵鸟心理。
他连问都不敢问季梁舒一句:为什么要骗我?
他妈的既丢脸,又可悲。
他盛泽什么时候这样过?
“年轻人?”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盛泽回神,余光看到一位佝偻老人,以为是来寻求帮助的,闷闷说了句稍等。
他侧过身子,放下了毛巾,运动外套拉链拉到最上,遮住半张脸。
盛泽刘海长,带点湿意,乱糟糟地搭在额前,佝偻妇人只能看到他露出的一点眼睛。
她愣半瞬,仔细打量盛泽,见他身高腿长,背肩宽阔。才确认拥有一双翦瞳秋水的人是位男子。
老妇人姓李,名彩霞。
是土生土长的南城人,年轻时主动请缨下乡,为落后山区脱贫致富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这一干就是数十年,直至退休,李彩霞同志也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
X省海拔高,群山环绕,气温适宜,多是少数名族,在风景人文上拥有得天独厚的位置。当地不少贫苦民众借着旅游行业的急速发展,改善了生活水平。
而这里,千岛湖镇却因为地势险阻,即使上面拔了不少款,路还是通得很艰难。好在今年年末就能彻底完工,宣传部也已经着手宣传工作了。
方才李彩霞见盛泽痴痴看着千岛湖镇的另一大景点之一的高山杜鹃。自然以为他是得到消息来提前一睹杜鹃花风采的。
“您有什么事吗?”
盛泽停好车,迈腿过去,微微弯了腰说话。他脸还埋在衣领里,故意压低着声线,怕被认出来。
李彩霞肤色早被晒得融入当地了,土黄色的脸上笑起来沟壑更深了。她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慈爱极了:“我看年轻人你心情不太好。”
李彩霞习惯每日早晨出来散散步。
千岛湖面积虽大,周边住户却不多,更多的是住在山上,平日人烟稀少得很。于是骑着自行车绕湖的盛泽就显得格外扎眼。盛泽那几声压抑的痛苦低吼自然也落在了李彩霞耳朵里。
盛泽眼神微闪,摇摇头说没事。
他并不是喜欢跟身边人分享心事的类型,更何况这还是位萍水相逢的过路人。
“你是来看杜鹃花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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