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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怜席家这二儿子,母亲在世时用勉强维持的高傲为席云迦筑起一座高墙,墙内的他就是备受宠爱的席家二少爷,席远山的宝贝幺儿,是席聆未来的继承人,前途无量风光无限。
只是多数人也都清楚,有席敬之这颗参天老树做支撑,席云迦能得到的也仅仅是因为席青楠不争不抢。但凡席大少有点儿私心,席云迦就不得不给席青楠让路。
席老爷子待容回青不薄,这次连容家的亲戚也有来参加葬礼的,席青楠亲自迎接并一一安顿好后,颇显焦躁地望着正门,已经快到时间了,而席云迦却还不见踪影。
莫鸣是故意选在今日的,自他回来后还没来得及去看看林七巧,正好陵园都在一片儿,他便带着花打算去扫墓。
墓碑很干净,看得出有人经常打理。上面的照片是林七巧穿着军校警服的学生照,小孩儿白白净净看起来特别嫩,应该是入校刚成年那会儿拍的,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笑得羞怯拘谨,背脊却挺得笔直。是风华正茂的年纪,饱含热血正待大展宏图,可叹生命何其脆弱,没有谁甘心逐渐老去,也没有谁愿意永远停留在二十岁。
“对不起。”莫鸣把花立在碑下,“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林七巧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敢爱敢恨,古灵精怪,没有人会不喜欢他,除了席青楠。
“谢谢你。”莫鸣点上一支烟,“替我保护好了席青楠。”
林七巧喜欢莫鸣,但无论结局如何,莫鸣都不会回应他,这份爱简单而纯粹,值得所有人敬佩。
“我不劝你放弃,这得由你自己决定,我尊重你,”莫鸣把烟放在香炉边,“只是这辈子我应该不会再考虑别人了,恐怕来生我都喜欢席青楠。”
莫鸣起身,对着林七巧的墓碑深深鞠了一躬。
“来世。”莫鸣重新点燃一支烟,叼进嘴里,“等来世,你一定要继续想当警察,鸣哥接你做搭档。”
“要进去了。”钟叔过来通知席青楠,“里面都已经安排好,家里人都在等你。”
“席云迦还没到。”席青楠迟疑地又等了几分钟,连小姑也来催了他一次,最后席青楠不得不放弃,爷爷的吉时不能耽搁。
火化炉靠墙列成一排,银色的外观看起来冰冷刺骨,谁能想到内里的高温能将骨头都融掉。不长的走廊挤满了人,护栏把他们与火化炉隔开一段距离,而席敬之的遗体则躺在炉前盖着白布,待席青楠进去后,工作人员领他去替爷爷整理最后的遗表。
席家所有或近或远沾带血缘的亲戚隔着护栏注视着席家长孙走至台前,没有人敢在如此境况下议论闲话,一片死寂下每个人的心都很沉重。
席青楠盯着近在咫尺的白布没有动作,记忆中他掀过无数的白布,刚踏上法医这条路时他心怀坚定,却不代表他不恐惧,人天生都是惧怕死亡的。席青楠当年从最初的胆怯到悲伤再是茫然、敬畏、厌恶、麻木到最终的熟稔,这是第一次,他没有掀开这片薄布的勇气。
“青楠,该送走老爷子了。”小姑带着哭腔提醒道。
席青楠没应答,只是终于轻轻挑起白布,爷爷安详的面容就在手边,其实遗容早已整理得足够完美,现在只是走个传统形式。但席青楠依旧用手指慢慢抚过爷爷的每一寸面庞,似是要将每一处沟壑都记下来,不难看见他描摹的手止不住发颤,谁能忍心打断他?理顺最后一缕发丝,抚平衣领的褶皱,席青楠知道不能再拖了。
“好了。”
话音刚落,雷鸣般的鼓锤骤然响起,敲得所有人心头巨颤,震得人五脏发麻。
机器轰鸣,遗体随之缓缓移动,席青楠在鼓声击起的第一声眼泪也冲破眼眶,那是他刻进灵魂里的人啊,他被泪水模糊视线也舍不得挪开分毫,他珍惜能看见爷爷的每一秒。
锣鼓喧天,背后传来众人滔天哭声,不可谓不震撼,即使连没见过死者几面的小辈们也被氛围感染得泣不成声,笼罩在悲伤之下是对生死的敬畏。
哀乐最能拨动心弦,每一声鼓鸣都似在耳膜敲击,谁也听不见谁的哭喊,席青楠凝视着席敬之最后一片衣角消失,喃喃道:“爷爷,我会带着你的爱好好活下去,再见了。”
墓园选址向来是极好的,依山傍水美景环绕,莫鸣走进来时注意到今日门口停了不少豪车,看来是没走错地儿。
出于尊敬,莫鸣也穿了一身黑西装,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唐满和易伊差点儿没认出来,这身可花了他一大笔,本就为数不多的家当更是雪上加霜。之后得找机会去找席少爷卖卖惨,莫鸣一边随着人群走一边四下张望,虽没找到席青楠却有别的意外收获。
就在十几米开外,席云迦正拖着个巨大的行李箱缓步前行,顶着张生人勿进的黑脸走得坚定不移。莫鸣犹豫一瞬,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不难发现,席云迦整个人与两年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周生气场更是与印象中的朝气稚嫩大相径庭,不过就近日席家的变故来看,孩子要一夜长大也不是不可能,莫鸣又联想到席青楠,同样是经历丧母之痛,这兄弟俩的选择会是同一条路吗?
于是莫鸣懂分寸的没上前打扰,其实根本原因是莫鸣不知该以什么身份来面对席云迦才显得不那么尴尬,总不能上去就一顿招呼,嗨,你失踪两年的嫂子回来了,考虑考虑帮我把你哥追回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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