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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段澜抬头看她的眼睛。
、他和刘瑶最像的地方就是这副眼睛,都是纤长与圆润并具的奇妙形状。但女人并不喜欢那点圆润,总是用深色的眼影将整只眼睛包裹起来,用粗长的眼线拉长眼尾,将眼睛化得虎虎生风,怒目圆睁。他看着这双眼睛,几乎想不起幼时记忆中她平和温柔的样子了。
“你知道什么……你别嫌妈妈烦,妈妈是过来人,吃过亏,不想让你走弯路。算了,你自己警醒着点,少玩手机,早点睡觉,”刘瑶不喜欢他扫来的那一眼,不甘下风地瞪回去。直到段澜别开目光,才一边提着高跟鞋一边吩咐:“多给我打电话。你总也不记得。”
她就匆匆忙忙地又走了。段澜有时拿不准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门“啪”地一声关上,高跟鞋踩在瓷砖地面上,一摇一摆地越走越远。段澜杵在门边,听见电梯门“砰”地合上。他的手下意识地戳进校服裤子的口袋里,什么也没摸到,才想起手机还落在李见珩家。
可他刚下到家属楼门口就停住了。门外路灯下,李见珩正倚在他的电动车上,背对着他吐出一口烟圈。他听见响动,回过头来:“你的手机。”
段澜一愣:“你……麻烦你了。”递到他手上的除了手机,还有一袋蒸饺。
“姥姥怕你们太用功,晚上学习饿,叫我带给你当宵夜。”
“我把钱给你——”
“收着吧。”李见珩叼着烟冲他笑一笑。“走了。”
他不等段澜反驳,跨上电动车,一踩油门,顺着路灯隐入夜色之中。
五点半时,手机闹钟准时响了。
段澜从噩梦中解脱。起身时头痛欲裂,他盯着被套上扭曲的格纹,结结实实地受着这种疼痛。仿佛是他应得的。
他习惯早起,利用早上这清醒的一个小时背语文英语。昨晚的汤还摆在桌子上。他出门前喝了一口,油放冷了,格外的腻,但那是刘瑶带来的,因而最终没舍得丢,只是盖紧盖子放到冰箱里。
家属楼楼下就是学校饭堂。段澜打了一碗粥、一份面包,端着盘子找空位时,一眼看见徐萧萧在角落冲他招手。
徐萧萧吃饭像饿狼,三口两口将撕成小块的面包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丝毫不在乎作为一个姑娘家应有的优雅。她费含糊地和段澜解释:“我着急补数学作业。”
徐萧萧花了一整个早读课的时间把作业补完。
她很聪明,如若不是凭着这点聪明劲,以徐萧萧的用功程度,是怎么样也混不进重点班的。比如许多人讨厌背书,徐萧萧却可以只用五分钟就把一整篇英语课文背下来;许多人很难理解数学上的放缩和配凑,徐萧萧总能一眼看出构造方法。段澜经常这样说:你要是有江普一半用功,这年级第一也没她什么事了。
但徐萧萧总装没听见,咧嘴傻笑蒙混过关。
段澜是纪委,每天早上负责登记到校情况。第一节 课的上课铃敲响时,前排仍空着一个位置。
“庄妍呢?”
“没来。”
他问了一圈无果,回到座位上。徐萧萧和庄妍同属一个宿舍,听见段澜四处打听,随口答:“昨天不是发月考成绩吗?她在宿舍楼哭崩了。”
庄妍是个娇小的女孩,长得十分漂亮——成绩一般,总是班里倒数五六的样子。这几乎是段澜对庄妍唯一的印象了。
“她考得很差吗?”
“班里倒数第四吧……也没什么啊。”作为倒数第五的徐萧萧耸了耸肩。“在我们班倒数第四,上中大那也是稳的呀?”
“可是她妈特别不满意,”徐萧萧压低了声音和段澜讲悄悄话,“你不知道,有一次她妈来开家长会,在宿舍大门口骂她,骂得特别难听。他们跟我说,她妈以前是做那个的,你知道吧,和她爸是二婚,家里的亲戚都不喜欢她妈,也不喜欢她,所以就……”
段澜皱眉:“别说这些了。”
徐萧萧缩了缩头,话锋一转:“昨晚她和江普一个比一个能哭。”
段澜失笑:“江普又是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徐萧萧翻开英语书:“没考好呗。好像说昨天下午那个小测,最后一道大题算漏了一个答案——多大点事儿啊,她哭得像完全没分似的。”
段澜向徐萧萧要了李见珩的微信,下课时缩在位置上打字。
他把两份蒸饺的钱还给李见珩,不一会儿,那边慢慢悠悠地打来两个字:不要。
段澜头疼。这家伙死活不肯收这二十来块钱。但他不想欠一个人情。
正揉着太阳穴,段澜忽觉自己被一个高大的人影笼在身下。
郭朝光从北侧的洗手间往南侧的办公室走,路过三班窗边,恰巧抓到一个违规使用手机的现行。
“如果是别人其实我也不想管,但偏偏是你,段澜。”
段澜低着头站在郭朝光的办公桌边。他只能看见郭朝光抓着水杯的手指。苍老的手,指甲的边缘皮肤皲裂,藏着掉落的粉笔灰。
“级长强调过很多次了吧,不准在教学楼区域用手机——你成绩掉的多快,你心里没数吗?”
郭朝光眯着眼睛看他。他把水杯放下了,段澜只好盯着他的皮鞋。他的皮鞋鞋头上沾了很多泥,也许是因为最近一直在下雨。
“说说吧,拿着手机干嘛呢?”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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