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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余初扭过头飞快地瞟了他一眼,又扭回去。谭知静手上的动作不变,继续擦着,余初在脑海里随着他的手移动。
他想起那双手的样子,指侧和关节处快要洗坏的皮肤比初见时好了很多。谭知静一直在用他送的那个牌子的手霜。
那支手霜是他上网查了很久,之后又害怕买到假货,托以前一个朋友的妈妈从海外带回来的,因此欠下的人情还单另还了一次。
他还往谭知静家里带过很多东西。除了给鱼丑丑的那些,还有保护肌肤的洗手液,醒酒护肝的药,给衣服去烟臭的喷雾,等等等等,都是他用心比对后再花心思买来的。
他往谭知静家里带这些小物件,谭知静每次都说下次不要再带了,他不喜欢在家里囤太多东西,可每次也都会用,所以余初日后照买不误。那时他很开心。
这会儿他开始回忆,知静哥哥送过自己什么呢?
一本书,一本他已经有的书,扉页上写着“祝小友余初生日快乐”,只是一句客套话。那时他的落款也是“知静”,也许他就是这样,对陌生人总比对自己宽容。
除此之外,他似乎没有再送给过自己什么了。
余初其实并不缺东西用,他在物质上从未感到过贫穷。
他只是想起自己给谭知静用心挑选的那些东西,又想起自己抽屉里藏的那些用过的纸巾团、用过的旧圆珠笔、用过的演算纸,就觉得那些被自己珍藏的宝贝就跟破烂儿一样。
其实本来就是破烂儿。那件大衣本来就是他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
谭知静把车里能够到的所有地方都擦了两遍,消毒纸巾用了一张又一张,每张用过后都心烦地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电话仍然在讲着,余初突然解开安全带,推开门下车走了。
妈妈也不在家,可能是逛街去了。余初换鞋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手心脏,换好鞋后直起身,又觉得身上也脏。他肯定是被谭知静传染了,因为和陌生的人吃了一段饭,就觉得自己被沾上陌生的病菌。正好他刚才哭得脑袋发胀,眼睛还红着,就想着干脆去浴室洗个澡。
热水冲下来的瞬间,顿时好受了许多。余初心里平静了些,仰起脸,把湿透的头发都抿到后面,让水整个浇到脸上。他在水里闭上眼睛,温暖柔和的水流让他想起谭知静身上的气息。
他在温暖的水里做了一个决定,应该直接去问谭知静,那个有关“一个暑假”的约定是不是已经作废了。
或者再大胆一点,问更直接的: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这时浴室的门被推开了,余初听见动静,忙抹了把脸,睁开眼睛,看见余庆春在门口处把着门,准备进来的动作停在半路,一脸的惊讶,显然是没想到他在这个时间洗澡,忙往后撤了一步。余初比他更吃惊,还有突来的恐惧,下意识就用手护住了文身,同时侧过身去。
淋浴间的玻璃墙上挂满了水珠,余初希望余庆春那双利眼没有那么好使。
余庆春退出去了,浴室门即将完全关上,余初狠狠松了口气。下一瞬,那扇门又被猛地推开,余庆春大步走进来,直朝着余初的方向。
余初隔着满是水珠的玻璃看到余庆春紧皱着眉头,针刺般的视线落在他遮掩着不肯示人的部位上,严厉地问道:“你身上那是什么?”
余初完全背过身去,让自己紧贴上淋浴间里面的瓷砖墙,冰凉的。可是其余的三面都是透明的玻璃,能有什么用。
余庆春拉开玻璃门,抓着余初的胳膊要把他拽出来,余初用力扬了下胳膊,把他的手甩开,大声道:“那是我的隐私!我都这么大了!我不是小孩儿了!”
那只手又抓了回来,比刚才用力许多,铁钳一样。铁钳一发怒,余初被从淋浴间里拽了出来,他的脑袋里空了一瞬,像是回到小时候十来岁那会儿,被余庆春像拎一只鸡仔似的拎起来,又丢到地上。
他已经长大了,长高了,坚持跑步,为什么还是不行?
喉咙又发不出声音了,但身体还能搏斗。可脚是湿的,在瓷砖的地面上打滑,他拼命扑腾,还是被余庆春扯着胳膊拽到浴室中央宽敞的地方。
余庆春发起怒来很吓人,尤其对余初来说。此时他看起来甚至比以前发火时更可怕,余初的反抗让他失去理智,捏着余初的两只肩膀,逼他站直,怒道:“你要什么隐私!你怎么不是小孩儿?刚长大一点儿就敢胡来!就敢不听话!”
他比余初高一些,更重要的是,他是真正的成年男人,正值壮年,比余初强壮。
一只手臂铁棍似的卡在余初的胸口,将他定在墙上,另一只手去扒他的腿,要看他极力掩藏的东西。余初拼死抵抗,手脚都用上了,逼得余庆春也用上腿。余初身上的水把他的衬衣和西裤都弄湿了。
他应该是看见了,也许连是什么图案都看清了,用手在上面用力搓了几下,知道洗不掉,扬手在余初脸上重重地抽了一巴掌。
耳鸣和眼前的金星过去之后,余初也在他脸上抽了一巴掌。这一巴掌他幻想了很久了。
巴掌换成了拳头,打在余初的耳根处。
余庆春以前没这样打过他。余庆春过去只用那些侮辱人的打法。余初第一次挨这种拳头,毫无防备地失去了意识。
不过他很快就醒过来了,只是不知道自己的意识黑了多久。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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