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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美娟举起相机对着他们拍了一张,角度都不用找,随便拍拍都像一幅画。
“去剪头发么?”迟野说,“我陪你。”
夏允风抿着唇,一颗水珠从鼻尖坠下,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哑:“谁要你陪,又丢下我自己走。”
迟野笑了:“不丢,别记仇了。”
长肉的小孩抱着都舒服,不硌手了。
迟野拍拍夏允风的后背,歪着头问:“高兴了?”
这么玩一遭夏允风瞧着不那么冷淡了,但还是别扭,他看向别处:“没不高兴。”
脖颈上的筋被动作牵引着,那块儿是脆弱的,脉搏在皮肤底下微微鼓动。
迟野盯着夏允风脖子看,感觉眼眶有点烫。
“还玩不玩了?”迟野说。
再玩天都黑了,夏允风摇摇头。
迟野抱着人往岸上走,夏允风跟他身上的挂件似的,快上岸才下来。
凌美娟拍拍迟建国:“哥俩好了。”
父子三人都下了水,得先回去冲个澡,这儿离住的地方不远,到了房间迟野还是让夏允风先洗。
夏允风身上好多碎沙子,头发里都是,他洗了老半天。忘拿内裤了,怕迟野又说他裸奔,穿好浴衣才出去。
迟野跟中午一模一样的姿势趴在榻榻米上玩手机,都没回头看一眼。夏允风现在对手机有点敏感,揉着头发往衣柜走,状似不经意地说:“跟谁聊呢,每天哪来那么多人给你发信息。”
迟野专心热聊反应有点慢,顿了几秒才“嗯”了声:“方锐。”
他坐起来:“那孙子比你事儿还多,让我给带瑶村特产。”
夏允风摸到内裤:“哦。”
迟野过来找衣服,刚一直没看他,后来夏允风被衣柜挡着,现在打眼一瞧有点意外:“怎么穿这个了?”
浴衣全新未拆封的挂在浴室,这家民宿真挺到位的,浴衣也是瑶村特色,这边多的是少数民族,深蓝色的浴衣,浅口搭着襟,边边角角是少数民族特有的绣样。
夏允风摸摸袖口的花纹:“我忘拿内裤了。”
迟野眉头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喊我不就好了?”
夏允风不说话了,这人明知道他在想什么,故意说来臊白他,可真讨厌。
迟野掐了掐夏允风不乐意的小脸:“穿着挺好看,回头问问四哥卖不卖。”
夏允风打掉他的手。
收拾完天都黑了,一家子要去吃晚饭。中午才吃的海鲜,晚上可不想再吃了,但这边到处都是海鲜,后来没办法,退而求其次去吃了点小吃。
迟野要的海鲜面,夏允风吃的海鲜烩饭。吃完饭在小摊子上看见卖新鲜椰子的,夏允风盯着椰子走不动路,迟野给他买一个抱着喝。
新鲜椰子跟椰奶味道可太不一样了,好多琼州本地人都不喜欢这个味道,代表人物就是迟野。不过小孩么,都喜欢尝鲜,试过不好喝以后就不盼着了。
夏允风从前什么都没有,现在包括迟野在内,似乎他想吃的东西就没被拒绝过。
晚上度假村有演出,舞台剧,演的是瑶村广为流传的神话故事。情情爱爱的东西看的迟野打瞌睡,夏允风在旁边还挺津津有味。
演员唱的是方言,老琼州话了,迟野都不一定听得懂,夏允风也不知道咋能做到无障碍观看的。
后来迟野总结,还是小孩爱看热闹,喜欢跟着起哄。
演出是室外的,有小虫子咬人。夏允风边看边挠,全身到处都痒痒。迟野随身带了小瓶驱蚊水,时不时给他喷喷。
“蚊子怎么就咬你不咬我?”迟野喷烦了,压着声儿在夏允风耳边说,“你看谁家孩子像你这么烦人?”
夏允风抓抓后脖子,那儿被咬了个小包:“这儿喷点。”
迟野又给他喷了点,说:“要我说你别看了,在这儿喂蚊子快活?”
“我不。”夏允风说,“我还没看到结局呢。”
痴男怨女的结局有啥好看的,迟野无语道:“看得懂么你?”
“你别小看人。”夏允风斜着眼觑他,“山里像我这么大的都快生娃了。”
“快得了吧。”迟野受不了他,欠不唧唧地说,“你又行了?”
一句话让人想起之前骑自行车受伤的挫事,夏允风胳膊肘杵了他一下,不理人了。
演出看完都快十点了,路上零零散散几个人,一家四口慢悠悠的晃。
这儿的灯都是串成串绑在树上的,夏允风沿着路牙走,跟迟野说:“这个灯远看好像萤火虫。”
近看不像,离远了星星点点的夹在树影间,风一吹,树叶子摇一下,灯也跟着摆。
迟野没见过活的萤火虫,随口问道:“萤火虫长什么样?”
“小虫子,”夏允风伸出小拇指比划给他看,“尾巴会发光,猪皮一裹裹一堆,扎起来能照明。”
迟野想象了一下用猪皮去捉萤火虫,感觉油腻腻的。
夏允风说:“山路上没有灯,到家了把它们放走,第二天再重捉。不过季节过了就没有了,每年就那两个月。”
夏允风不怎么提山里的生活,他总觉得那段人生又烂又臭,连记忆里的泥土都透着腐朽的味道。可话说完他又愣了愣,原来他也可以在憎恶中挑挑拣拣,择出丁点干净的,不那么黑暗的过去拿来说一说。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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