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爷。他说。
梁昭歌的声音被暴雨一般的金银碎玉淹没,亦或他本没有出声,只是轻轻动着口型。
祝久辞扶着廊栏俯身望下去,大大小小刀片一般的金银往下坠落,砸在大堂中央,跳蚤一样在地面上弹起,有的摔散在脚边,有的打过衣袖,也有不少击中他的背脊。
于包厢中的贵客而言,台下那人不过是待价而沽的商品,是他们用金钱就可以拍卖而来的物品,琴音不重要,独独美色便足够了。
京城第一美人梁昭歌,将他领回家,面子上才说得过去。
而至于把金丝雀关进笼中后,是给水喝还是不给水喝,是让他继续弹琴还是就此孤独老去,不是这些包厢中的贵客所要考虑的事情。
明年之时,这群人还会来此,也许个中人会换一批,但本质是一样,他们站在高处好似是审判之长,把楼下的人当做卑微的蝼蚁,轻易践踏,随意取舍。
他娘的,怎么就弹一首,老子等了十几个人,你就这么敷衍我们啊?
不就是要钱吗?给!说你呢,给我往下砸!
金银不再扔向空旷的地面,人们渐渐发现愈往台中央那人身上扔,场子愈发热闹。
金子砸在背脊沉闷无声,砸向手臂时云袖翻飞。
他抬起手护住琴面,再无其他动作。
祝久辞站在高处,无助地看着漫天坠物砸向那人,狠烈,快速,一击而中。
你们在做什么?别扔了!没有看到台下还站着一个人吗!
祝久辞的声音很快被激烈的喝骂声掩盖过去,声势最响的是他们隔间包厢里面一个隐约叫王栋的男子。
祝久辞俯身向下探,衣袖被拉住,他回头望过去,萧岑担忧地看着他:小公爷怎么了?
祝久辞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他们怎能如此,昭歌还在下面,还有琴音!你听到了吗,此等琴音怎可用金钱衡量!
萧岑从祝久辞身侧往下望去,面上没什么变化,年年如此啊?
墨胖子抱着书卷抬起头,亦是司空见惯的样子。
开光嘴睁开眼,身后翡玉屏风散着幽光,他坐在红木雕花软椅中冲祝久辞道:小公爷,这里是红坊。
寒水骤然将祝久辞裹挟,好似一个漂泊在大海上的人,自己坐在木筏上看着远处即将淹死的人,他划不过去,亦无法救他。
他突然想起原书中一句话:明珠蒙尘,无可奈何。
被命运拖拽着向前的无力感将他束缚住,祝久辞转过身,梁昭歌仍站在台下,在一片金海中静静地看着他。
茶色的眸子无喜无忧,碎石砸在身上他感受不到疼痛,耳边的谩骂与诅咒也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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