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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不了解宋双榕的家庭,但在李聿看来,他应当拥有丰富精彩的童年,被长辈的爱意簇拥长大,因此才养成无忧无虑又任情恣性的模样。
但宋双榕什么也没说,“哦”了一声,继续趴回地毯上看荣楼的照片了。
李聿又帮他拉了两次衣服。
去年五月二十日,李聿第二次听宋双榕说起荣楼。
当天下午狂风骤雨,他拍完雨景回来,浑身湿透,裤脚边都是泥点,但心情颇佳,洗澡时的唱歌声都能透过浴室门传出来。
洗完澡后,宋双榕浑身泛着热气出来,双颊粉红、嘴唇湿润。李聿给他递干发巾,碰到头发之前,手改变路径,按住了宋双榕的肩膀,把他推到墙上。
两具身体相抵,呼吸交缠着。宋双榕闭上眼睛,双臂环上来,李聿就低头吻他的嘴唇,吸得很用力。
一直纠缠到深夜,李聿把宋双榕安置在床上,因这起意外事件,他不得不延长工作时间,独自在书房为一天后的大学交流会做准备。
但宋双榕却精神抖擞,身着睡衣,反复途径书房门口,导致李聿无法集中注意力。
第三趟时,他站在门框下,绘声绘色地讲述了荣楼外的小巷名称由来的故事。
李聿想指出,这和一个普通的函数表达式被曲解为笛卡尔爱情故事一样离奇,但看见宋双榕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斑斑点点的、被自己弄出的红痕时,又忘了要说什么。
最终只好心地提醒了他的论文进度——因为一提论文,宋双榕必定困得晕头转向,老实睡觉。
第三次听到是十分钟前,宋双榕说自己在荣楼,疑似与变心对象一起。
李聿当即打车前往,隔着几十米的距离,看见宋双榕的手肘被人拉了一下,又看见宋双榕对拉他的人仰起头,像是在笑。
他完全没有陷入李聿所想的危险中,反而看起来很开心,至少比三小时前从李聿家离开时要开心。
李聿以为自己看见宋双榕完好无损会放心,会松一口气,但并没有,在两侧的红墙映照下,两人并肩的景象,令李聿比在电话里口不择言,编造忘带钥匙的谎言时还要坐立不安。
不愿再多看,李聿让司机原路折返,却在车辆调头时,看到和宋双榕一起的人挥挥手,自己跳上一辆车走了。
他又向司机喊了停车。
此刻李聿和宋双榕相隔仅半米距离,晦暗的灯光下,李聿只能看清他的轮廓,听见他问:“你说谁送我?”
“你不是来找人吗?”李聿缓缓开口。
“你怎么知道的,”宋双榕重新点开手机屏幕,脸被照亮了,毫无防备地说:“应雨的剧组很忙,干嘛要送我。”
何应雨,宋双榕同院的室友兼好友,李聿见过几次,印象不深,但确实比宋双榕高一些。他回想刚刚跑出巷口那个带棒球帽、穿电影学院外套的身影,终于从紧绷的状态中脱离了。
“能不能让一下,你挡着光了。”宋双榕礼貌地打断李聿的回忆。
他还在试图开共享单车。李聿弯下腰,捉住宋双榕的手腕,冰得几乎失温了,见他没有挣动,用力把他拉起来,说:“坐车走吧。”
像是冻僵了没反应,足足过去半分钟,宋双榕才把手腕收回,用另一只手握了握被李聿攥过的地方,淡淡地拒绝:“钥匙已经给你了,你走吧。”
“我有办法回去,”他又说了一遍,“你先走吧,不是还要做课件吗?”
李聿差点忘记了,自己还编造了这个理由,怔楞一下,稳稳回道:“不急。”
但宋双榕还是没动,又想躬身去扫单车。
看他全身都写满抗拒,李聿忍不住想问,你就这么着急要跟我划清界限吗?但他不想听到肯定回答,因此选择沉默。
出租车司机降下车窗,在艳俗的背景音乐中问他们:“同学,回不回,我快交班了。”
“回,”李聿走过去拉开后车门,对宋双榕说:“别浪费时间了。”
他走开后,路灯的光才将宋双榕整个照亮,他的脸在夜晚的光线中显得苍白,嘴唇冻成深红,睫毛拓下两扇阴影,微微颤抖着。
有一瞬间,李聿想,如果宋双榕能时刻快乐,哪怕是和其他人并肩走在红色巷子里,他也心甘情愿,只要能让他一直站在巷口看。
但下一秒,他又希望这个人只能是自己。
宋双榕最终还是上了车,坐在李聿左手边,两人依旧相隔半米距离,但呼吸在同一空间内。
李聿升上了车窗。
司机报了家属院的地址,问:“还是回这儿吧?”
“路过北华大学南校区停一停,”宋双榕面朝前方,目不斜视,说:“谢谢师傅。”
两人在一起时,通常是宋双榕说得多,但今天他一路上都没有交流的意愿,李聿也找不到切入口,司机驶入地下道时,李聿转向右侧,从车窗的倒影中,盯着宋双榕看了近五分钟,直至重回地面,灯光缭乱起来,他看不清楚了。
离南校区越来越近,李聿一手握着宋双榕给的钥匙,另一枚钥匙躺在裤子口袋中,想了想说:“钥匙我明天还你。”
“不用了,本来就是你家,”宋双榕停顿几秒,轻声说:“你留给别人吧。”
“别人”这两个字提醒了李聿,虽然确认了今天和宋双榕在一起的是何应雨,但也许明天他又会去找别人。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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