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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次回来没有告诉舅舅,无亲可探,拒绝了商店老板推销的精美果篮,只挑了几样散装的水果,装进袋里结了账。
第二天,宋双榕便紧锣密鼓地开始此行的工作。
他白天背着相机,在街上随意游走,寻找灵感,也拍摄一些风土人情的照片、视频,晚上和李聿通过话后,再整理当天的思路,打磨剧本。
有一次,互道晚安后,他忘了按挂断健,就把手机放在一旁,在电脑上敲敲打打,投入地创作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想查看白天记录的灵感片段时,拿起手机,才发现通话已经累计了近四小时,且仍在持续。
已经是凌晨两点,宋双榕捧着手机,把听筒靠近耳边,听到细微的声音,似是呼吸,但也像电流声,他不确定地轻声叫:“李聿?”
手机那头当即传来一声“嗯”,声音较以往要低沉,像是很困了。
有好几秒,宋双榕说不出话来,按了按发僵的指节,才发觉一天奔波下来,其实很累了,想要放松和休息。他又叫了一声李聿,问:“你怎么不去睡啊。”
李聿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宋双榕:“忙完了吗?”
宋双榕说“忙完了”,保存了文档,合上电脑,拖着沉重的步伐挪到沙发上,躺下去,手机放在肩膀和耳朵之间,听李聿平静的呼吸声,真实得像就发生在身边。
隔了几秒,他忽然想到,修改剧本这段时间,他自言自语地说了不少话,还哼了歌,模仿人物读了台词,一时间面红耳赤,怀着一丝侥幸问李聿:“你一直都在吗?”
李聿说:“一直都在。”
这下宋双榕不光脸红,心跳也加快了。
时间已经不早,他又和李聿聊了聊次日的安排,才挂断电话,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做了踏实的梦。
又过了一天,宋双榕依照剧本中的一段重要剧情,寻到老街上,参观一幢有百年历史的建筑。
来之前,他在网上搜索了资料,得知这幢洋房建于清末民初,曾是当地一位珠宝大亨的家宅,堪称鲤城最为高雅的民宅之一,后因时局动荡,废弃许久,本世纪初,经修葺后才重新对外开放。
对于这座建筑,宋双榕有较深的印象,他的小学就在老街上,以前放学后途径这里,总有好奇的学生趴在栅栏前往里打量,猜测房子的主人长什么样,却没真正见到过一次。
据网络上报道,如今这座宅邸正被一位企业家租赁,租期长达二十年,且租金不菲。
宋双榕只需要采集一段街景,围着建筑外墙转了转,拍了几张照。
低头回看照片时,铁门向里打开了,走出一位穿大褂和布鞋的中年男性。
他抬头,和宋双榕对视上时,停下了脚步。宋双榕以为他挡住了门,向一旁让开几步,“不好意思。”
那人却还在原地看他,目光像是打量,却也温和,不令人感到冒犯,他说“没事”,又单手撑着门,“想拍照的话可以进到花园里。”
这几天,宋双榕和当地人打交道多用本土方言,忽然听到普通话,一时还不适应,停了停又觉得他的声音耳熟,却也没有多想,道谢后解释自己只是路过,随便拍拍街景。
那人看了看宋双榕手中的相机,语气中并无试探地问,“你姓宋?”
宋双榕诧异地回望,不待开口,他先伸出一只手来,自我介绍道:“方屹。”
姓方,五十岁上下,宋双榕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他就是之前通过话的那位出品人,忙把相机挂好,与方屹握手,“方老师。”
方屹似乎是出门有事,手机消息响个不停,却还是耐心询问宋双榕的剧本现状。
他虽然看起来亲切和蔼,但宋双榕难免紧张,如实地汇报了进度。约定的商谈时间是下周,他向方屹表明,到时会拿出完整的剧本。
“不急,好的东西需要打磨,”方屹说,“约你见面也只是先聊聊构想。”
宋双榕点头,“谢谢方老师。”
“也不用客气,”方屹和善地笑了,“我和你父亲是旧识。”
他拿出手机,低头回了一条语音,说稍等,见宋双榕还愣着,告诉他:“我们大学时住上下铺,假期里没事做了,也是这样,举着相机出来扫街。”
“你和你父亲很相像,”他说,又问:“你母亲身体怎么样?”
“她去世了。”宋双榕平静地叙述,闻言,方屹的表情滞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抬起手,沉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车在街口等,宋双榕和方屹一起走过去,也许是关于死亡的话题太凝重,他们都心照不宣地绕开了。
方屹讲了几件大学时的趣事,又提到宋双榕一岁生日时抓周,抓了一台胶卷相机,“你父亲那时十分高兴。”他说。
街口快到了,方屹没有继续回顾往事,只向宋双榕说明,找他合作并非因他父亲的缘故,他是看过剧本后,联系上宋双榕,得知他的名字,才联想到故人。
实际上,不需要方屹多做解释,宋双榕也清楚,因为自父亲出事后,他妈妈就断了和父亲所有亲朋的联系,带他搬了家,换了号码和姓氏。
宋双榕的父亲是一名风光摄影师,在宋双榕三岁那年,受邀赴雪山拍摄,却因雪崩意外遇险。同行的伙伴死里逃生,伤好后来吊唁时,被妈妈赶了出去。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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